韦后坚持不起,秋水一样的眸子中泛起波光,直直看向李显“臣妾有罪,不敢起”
李显还以为她是要承认自己刺杀婉儿的事情,面色凝重了几分,追问“何罪之有?”
韦后眼泪啪嗒落在地上,接着说“臣妾的确是禁不住安乐和崇训的哀求,起了恻隐之心,当日要不是陛下来了,或许臣妾就要犯糊涂了,臣妾对不起您的信任,也愧对于上官大人”
原来她不是要承认刺杀,李显松了一口气,其实他私心还是不希望韦后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他不希望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于是上前柔声说“起来吧,安乐当时哭得如此伤心,你作为母亲,有了恻隐之心是人之常情,朕不怪你”
韦后迟疑道“陛下当真不怪臣妾?”
李显终于展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当真”说完将韦后扶起。
韦后又道“这些天陛下都不来甘露殿,臣妾去宣政殿也见不到陛下,还以为陛下生气了。臣妾心里惴惴不安”
李显思及这些天,自己确实是疏远了韦后一些,今日见她如此憔悴,又真心请罪,到底是生了不忍之心,安慰道“朕只是太忙了,怎么会生你的气”
“陛下可是为上官大人的事情担忧?”韦后见机将话题引到了婉儿身上。
李显扶着韦后在凉亭坐下,诧异地看着韦后“滢儿这话什么意思?”他怎么不知道婉儿有什么事情要让他担忧。
“母后退位了,上官大人也没了正经的身份行走于内宫之中,只能无奈离开皇宫。没想到刚出皇宫就出了这样的事,好在这一次被公主及时救下了。只是母后在位之时,树敌众多,上官大人作为母后近臣,离了宫的确是让人担忧。但要上官大人名正言顺地留在宫里也要找一个由头,不知陛下可想好了?”
这件事李显倒是没想过,这几天他的确是忙,也没有想后面的事情。高宗时期,婉儿留在宫里是皇帝才人的身份,母后当政之后,婉儿自可光明正大地在内宫,但是如今他当政了,要让她留在宫里的话的确还要一个由头。
更何况她是母后近臣,若没有由头只怕旁人会刻薄了她。
但若让她离开,李显回想起当日见到婉儿的场景,思及婉儿所说的险状。武后杀的人数不胜数,的确是结怨无数,有人伺机报复也是有可能的,她远在荥阳,恐怕不能时时刻刻护住她。
李显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就听韦后道“臣妾斗胆,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说”
“你说”
“当初父皇在位之时,上官大人便被封为才人,宫里人人皆知她的才人名头只是母后给她的权力而已,并无实质,陛下何不效仿。一来可以将上官大人留在宫中确保她的安全,二来,也能让上官大人有施展才华的机会,三来”韦后看了李显一眼,有些伤怀“也可解陛下相思之苦”
他的心思猛然被人说中,说这话的人还是他的妻子,李显自觉有些无地自容,猛地站起来,连连否认“朕,朕绝没有那么想”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方才韦后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就已经想到了纳婉儿入宫,一方面是保护她,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私心。
只是他的心思被这样一语道破,让他有些难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