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瀚坐在书房沙发里,揉了揉喝多后涨红的脸,“你酒量倒还行,以后记着少喝点。别喝多了,还要让诺诺照顾你。”
傅沉欢什么也没说,只点头。他本身对酒无感,平日里也不会饮,更不可能喝醉累着诺诺照顾他。
杨瀚低着头,吐出两口烟圈,“今天过后,你们两个想筹备结婚的事了吧。”
“是。”他微微启唇,略一迟疑。
杨瀚察觉,“怎么了?”
傅沉欢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聘礼……”
杨瀚大手一挥,“哦,我老两口不讲究那个,听杨漫竹说你直接把你的工资卡都给诺诺了,那就行了。”
傅沉欢硬着头皮道:“我知道太少了,但杨叔您放心,在那边我绝不会让诺诺受任何委屈,回了这边,也必定满足她一切要求。”
少?
杨瀚皱眉,少是多少?他可给两个姑娘一人备了三十万。杨漫竹天天喊着经费不够,他知道他也不会太多,不要求他有自己这个数,但也不能太寒碜吧。
杨瀚问:“那么少吗?你也不能三瓜两枣就把我家孩子娶走啊。多少啊?”
傅沉欢低声,“三百多万。”
杨瀚差点一口烟呛嗓子里,目瞪口呆看他半天,虚虚道,“……还行吧。”
兀自抽了半天烟,再抬头看傅沉欢,心里不知怎么有点软下来。
“我知道你对我们诺诺是真心喜欢,但你得清楚一点,我家诺诺又乖巧又漂亮,换任何一个人都会真心喜欢的。”
傅沉欢低声道:“我知道。”
“把她交给你,我有不放心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吗?”
傅沉欢轻声猜测:“您担心那边不安全?”
“不是。”
“那……是因为诺诺离开家太远?”
“也不是。”
杨瀚叹口气,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中,“本来,在我们这边年轻有为是件极好的事,但是放在你身上,我有点怕。”
怕是一个很微妙的词,他耐心地摊开来说,“你正是最好的年纪,头脑又这么厉害,虽然我护着自己家孩子,但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诺诺很聪明,但和你的智慧,不是一个层次。”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指了指,夜幕下窗外高楼林立,灯火辉煌车水马龙,“金鳞岂是池中物,你本来就不是个平凡的人。你从你的世界走到这里,见识了这些——这些,本身就带着空前巨大的诱惑力,会蚕食人的意志,动摇人的初心。更何况你不是在这个环境中长大,它们是突然一股脑出现在你眼前,让你明白生活的另一番天地。”
“曾经诺诺之于你弥足珍贵,那是因为你没见识过,但现在你也来到这里,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杨瀚叹息,“我很怕,有一天你会变得面目全非。你能拥有享受的东西越来越多,到那个时候,诺诺身上的光环就没有了,我们也没有能力抗衡你、护着诺诺了。”
杨瀚把话说的很明白,坦诚肺腑。这是他心中最隐秘的担忧,也是到此为止最后的不情愿。
他很优秀,但正是这份优秀才令他惶恐。
傅沉欢目光顺着杨瀚所指看向窗外,半晌,他摇头失笑:“原来您担心的竟是这个。”
怪不得,他两次都未猜中他的心思。是因为他根本想不到这些。
于他而言,亲眼所见这片广阔天地,他脑中却全然无法想到杨瀚所担心的那些:从最初到此刻,他心绪或波动或澎湃,都不是因为这繁华世间万千美好。
刻进骨血与灵魂的震撼,是见识越多,越深深感知——诺诺在他与这繁华世间万千美好中做的选择,竟是与他奔赴。
傅沉欢道:“杨叔,我不太会说话,但我想告诉您……”
“站在这片土地上,见识到这些,并不会消磨诺诺的珍贵。”
“是因如此,我才愈发明白,她有多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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