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喝酒不少,瑞珠退去后,他也很快入眠,这晚倒是睡得格外踏实。
此时天色尚早,仆役也尚未起床,院里静悄悄的,鸟儿的叫声显得清脆响亮。
柳湘莲自不会如贾雨村那般不告而别,他早有定计。
起床后稍作梳洗,修整一新,又复卓然佳公子。
带上佩剑,信步走到庭院中。
秦业精于园林设计,将庭院中极为有限的空间充分利用,各色花木翠竹点缀交错,小径穿插其中,几乎一步一景,目不暇接。
这让他犯了难,练剑多少得有点儿空间吧?
四周瞧了瞧,只能是垂花门外一小块空地。
垂花门便是俗语说的“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二门”,门内即是家眷所居的内院。
内外之隔便是此处,不仅外客,家中男仆亦止步于此。
场地选好,柳二郎调理气息,迅速进入状态,耍了起来。
……
内院,秦可卿也早早醒了。
与柳湘莲酣睡一场不同,昨晚她心绪不宁,薄纱帐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耳边一会儿响起父亲那句“你觉得柳家二郎如何?”羞不可抑,面上暖暖。
一会儿又响起柳湘莲高吟金鳞化龙之句,轻扬激越,动人心肠。
至于对方容貌,她虽未曾亲见,可是据瑞珠送茶回来后讲,比钟弟还要俊几分,想来是极好的。
秦可卿心思玲珑,不输比干。
虽则平日里总是言笑晏晏,然心细如发,心思也重。
用贾珍之妻尤氏的话说,便是“不拘听见个什么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
父亲的反常举动令她暗生猜测,怀疑父亲改变了将她嫁入贾家的想法。
贾府外表光鲜,然内部糜烂。
柳二郎却人物俊雅。
也不知父亲究竟将作何选择。
如此一想,不免令她忧心不已,念念之间,幻想重重,或喜或悲,一夜难宁。
因倦意上涌,她本欲趁着天色尚早,多睡一会儿,却忽然听到前院中有走动声音。
暗思,便是仆役起来准备一日活计,往常也不会弄出这般动静。
那么……必是那位柳公子无疑了!
也不知他起得这么早是要做什么?
秦可卿心生好奇,立刻起床,穿衣装扮一番,揽镜自照再三,一切妥当。
镜中之人飘然如仙,哪儿是尘世俗女?
临门之际,她又犹豫起来,欲出又退,反反复复,徘徊不定。
终究耐不住心中好奇,银牙一咬,轻移莲步,身姿盈盈的循声而去,一路走到垂花门后。
越是靠近,声音越清晰,似是利物破空之声,令她诧异。
悄悄躲在垂花门后,纤手轻拨门闩,缓缓拉门,闪出一道小小缝隙,明眸往外瞧去。
清朗晨光中,天色蔚蓝,一道白色衣衫的挺拔身影竟在翻飞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