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道:“不怕!猪八戒被他打的滚地求饶……”
他们一大一小聊的兴起,浑似忘了还有旁人。
贾母看不下去了,催促道:“先坐下再说话!没个正形,蹲着算什么!”
各自落座。
贾母歪在凉塌上,姐妹们则坐在绣墩上围了一圈。
放了几个小几,摆放着酸梅汤,用盘子盛着新切的刚上市的新鲜西瓜。
见惜春仍跟着他,柳湘莲拿过一个绣墩放在自己身旁,拍了拍。
她才高兴坐下,喜笑颜开,宛然一对亲兄妹。
贾母见此情状,啧啧称奇:“二郎,你别看她年纪小,性子最是冷清!想不到对你这般亲近。”
惜春羞的低伏下脑袋。
宝玉亦感新鲜,想起“好二哥哥”之言,有些吃味的感叹道:“这便是古人所言‘爱屋及乌’罢。”
黛玉听了嘻嘻笑道:“好呀,原来柳哥哥在你眼里竟是个老鸹!”
宝玉神色惶急,忙摆手否认:“颦儿你又曲解我的意思!”
众人见状都笑。
柳湘莲却笑不出来,很想吐槽。
惜春真的是性子冷清吗?
他记忆最深刻的是,因刘姥姥故意搞怪闹笑话,惜春笑得肚子痛,以致“离了坐位,拉着他奶母叫揉一揉肠子。”
岂能说她性子本就是冷的?
而且这等开怀时候,只能找奶母,岂不悲凉!
且不说她的出身约等于孤儿,贾母对她看似照顾,实则呢,平时很少真的去关心她,住的房屋也是最狭小的。
刘姥姥来的那回,贾母为显体面,让她画园子,还要画人物。
诸姐妹中的确是惜春最爱画画,可她的水平未必有多高。
一来年纪甚小,二来未经名师教授画技,三来连作画用具都没有。
说白了,充其量只是小学生拿铅笔自己胡乱画着玩儿,自娱自乐而已。
什么工细楼台、人物,她全不会,哪里做得来这等活计?
贾母不管不顾的安排了远超她能力的任务,惜春十分为难,却根本不敢拒绝。
后来贾母又让她画薛宝琴,亲嘱她说:“第一要紧把昨日琴儿和丫头梅花,照模照样,一笔别错,快快添上。”
“照模照样,一笔别错”,这要求还真不低,普通的专业画师估计也就是这样了。
惜春“只得应了”。
如此环境中长大,无人怜惜关爱,岂能不养成孤僻性子?
尤氏说她“心冷口冷心狠意狠”,倒是与贾琏评价柳湘莲“最是冷面冷心”颇为相似。
无他,际遇相仿而已,俱是自幼伤怀之人。
最后“独卧青灯古佛傍”,一切在外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举动,也只为一句话:
“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教你们带累坏了我!”
于她而言,柳湘莲是个外人,只不过略微流露爱护之意,她便愿意依偎身边,足见其日常过的如何了。
听了贾母的话,柳湘莲当即摇头,表示不认同,说道:“我瞧着惜春妹妹倒是极好的,并非是性子冷,怕是年纪幼小,无人与她玩耍的缘故。”
讨老太太喜欢是一回事儿,他可不会如凤姐那般小心着意的惯着对方。
未料到他竟出此言,贾母听了便不高兴,这岂不是说她这做祖母的对孙女照料不周?
微嗔道:“怎么没人与她玩?家里这么多姐妹,何曾少了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