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满溢了出来。
“你快说!”秦芷见几乎是用咆哮的,香芹整个人就往后一倒,人事不省了。盛怒之下的秦芷见立刻叫来了卫兵,封锁宫门,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搜索。
而此刻的易白梅正坐在城外的飞奔的马车上。城外的夜色中有婆娑的树影,七月的夜风带着一股白日里没有的凉爽,拍打在骏马的鬃毛上,像是一幅夜影。马车外坐着一个马夫和一个中年男人,里面则是坐着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子,抱着小孩儿的是梁楚履。康习暮在她的怀中沉睡着,汗湿的头发粘在额头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坐在窗边的是易白梅,她掀开帘子,让车厢中维持着凉爽的通风。
“你真的舍得吗?”还是梁楚履先开口问道,声音压得低低的,让马车外的人也无法听见。“恩。”易白梅没有多说话。“所有的东西?皇后的位置,那为你新建的宫院?最高的荣宠?”易白梅想了想:“我舍不得那件衣服,不过也没什么,等我找到他以后,他会买给我的。”她的嘴角勾起笑容,明明还顶着一张宫女似的朴素的脸,可是那神情,却好似把所有的憧憬都挂在了脸上。梁楚履突然就觉得很嫉妒,凭什么呢?凭什么做过那么多恶的她,还可以有得到幸福的机会?
易白梅对于梁楚履的心思毫无所知,她此刻蛮怀着一种自由的喜悦,现在的是她是真正的自由了,只要找到慕容青余。然后就开始实现以前美好的誓言了,大漠荒山,只要有他陪伴,一定就是最美的风景。
照着现在的速度,即使秦芷见立刻封锁宫门和城门,也无法捉拿自己了,而且明天一早自己就可以和梁楚履分道扬镳,即使军队寻着蛛丝马迹的找来,凭着自己的易容术,也没有被抓到的可能。
其实世界上的事情并不能完全靠计算来预料,除非你是像慕容青余那样聪明和缜密的人。易白梅的计划有很大一部分都实施了。香兰在欲 望的趋势下作了代嫁新娘,秦芷见看在香芹怀有自己血脉的情况下放过了香芹。梁楚履接受了她的条件带她出宫。一切都太过顺遂,以至于当梁楚履面露厉色使劲看着她的时候,她有些发懵,又立刻惊醒,现在的自己,已经被梁楚履握在了手上。
梁楚履的眼神阴鹜,易白梅为了避免刺激她,只得说:“我好歹也一直在帮你,你有什么可恨我的呢?”“因为你可恨。”梁楚履静静的说着:“你难道不可恨吗?你抢夺了我夫君对我的喜爱,又杀害了我的夫君,抢夺了本该属于我的尊崇的地位,如果没有你,我会有这么凄惨吗?”“每个人都有抢夺的权力。你也同样伤害过其他人。楚贵妃,你并不是如此输不起的人吧。”
“是,这些都不怪你,你要走到至高点,自然要踩着无数人的尸骸,可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逃呢?当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时候,你为什么又要逃呢?易白梅,你做这一切,将我们这些人的血泪都摆在了哪里?”
易白梅的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最后几句几乎是嚎叫。易白梅无法反驳,看着快要惊醒康习暮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希望快乐一点,在夜里的时候,在早晨醒来的时候,都可以不再一个人流眼泪啊…… ……”
被两人谈话声吵醒的康习暮揉了揉眼睛,在梁楚履的怀里挣扎了一下,用脆生生的声音喊着:“母妃。”梁楚履的理智这个时候才被拉了回来。她一边摇晃着康习暮哄他继续入睡,一边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易白梅。易白梅只好垂着脑袋随着马车摇晃。
到了黎明时分,东方的天际微微泛白,奔波了一夜的马车才算是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马夫的声音:“小姐,到了陵水县的地界了。”易白梅一听,立刻抬起头看向梁楚履,梁楚履也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外面的马夫又招呼了一声,易白梅就自己朝门边凑了过去,三两下的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下地的时候用力过猛还把脚崴了一下,易白梅也顾不得,就往旁边跑来,大概十来米才站定,看向马车这边,梁楚履并没有叫人拦住她,而是在那马夫在疑惑的表情中驾着马车走了。
易白梅像是逃过大劫一般的舒了一口气。炎夏的早晨有多么清新的空气,车道边的视野也很开阔,能看见远处青葱的群山和明朗的天际。虽然脚扭伤了单身并没有太多的障碍。一步步的沿着小道往陵水县走着,易白梅寻思着先找个地方买套衣服,把自己宫女的装扮换下来,然后沿路的往甘京的方向走,慕容青余曾经在那里买了一座大宅,易白梅自然是记得方向的,也许去了那里就能打听出他的消息来。
脚上传来酸酸麻麻的感觉,日头逐渐上升也不断的带来燥热的感觉,一整晚没有合眼让人的精神也比较疲惫,可是易白梅还是很开心,慕容青余,上一次是你找到我,这一此就让我来找到你吧。
第 79 章
陵水县的山道上有个乞丐模样的年轻人一瘸一拐的走着。他体态消瘦,脸色蜡黄,左脚肿得像是个馒头一样,这两年战乱才平静下来,像这种流离失所的太多,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可注意的。只是当他路过山道上的茶棚前的时候,那茶棚的主人看他可怜。就给了他一个馒头,一碗茶。这小乞丐就蹲靠在茶棚角落的一个门柱上慢慢的吃着。
茶棚里坐着一群官差,这大热的天,一个个的面带焦色,大概是有什么任务。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商量着,说什么这次出逃的是贵人,只能抓活的,不能伤到分毫。又有人悄声讲,听说逃的是皇后呢。其中比较沉稳的就呵斥道:“胡说,皇后在宫里呢,哪有女人不愿意当皇后的。”
小乞丐已经吃完了馒头,站起来把茶碗还给茶棚的老板,还鞠了个躬,那茶棚的老板就挥挥手:“行了行了,快走,瞧你这一身臭的。”
这个小乞丐就是易白梅,她总算自由了,可是自由的代价呢,她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连贵重的首饰都不曾携带。到了陵水县之后将身上的宫装当了,可那些东西,也是有价无市,当铺老板给的那一两银子勉强能买套破布衣服穿上,剩下的就只能购买易容需要的东西了,甚至连去看跌打的钱都没有,易白梅只能选择拖着那肿胀的脚沿路的往甘京走。
以前不觉得自己体力差,可这七月的天,走上两日才发现目标是那么遥不可及,这不,都第三天了,还在陵水的地界里呢。
抿了抿因为喝了茶水已经湿润的嘴唇,努力睁着眼睛,汗水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浸泡了个透。因为害怕强烈的阳光将自己脸上易容的粉末给晒掉,所以这样的天气自己还戴着一顶毡帽,还好汗水沿着头发从耳后滑了下去,才使自己的脸保持着男人的模样。
山道上的路都是碎石子铺成的,偶尔会突然蹿出一条四脚蛇或者其他生物,易白梅从最初的惊恐变得镇定了许多,手中的手杖也成了最好的攻击物品。什么都能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是脚上的伤痛,崴了的地方骨头好像有些裂开了,因为没有及时治疗,那个地方就肿胀起来,撑着脚面,还有黄黄的脓疱。走上一步,就觉得骨头就伸进了那脓疱中刺激着血肉。
沿路的风景也并不好,太过强烈的阳光把整个山脊都照得明晃晃的,树木和野草都是无精打采,闷热和焦躁感满溢着全身。
白日里只是不停的走,如果忽视脚颈传来的不适,忽视闷热感,忽视饥饿,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到了夜里,就算是夏天的夜里,夜凉传来,还是会让人不住的颤抖。易白梅没有钱买东西吃,更何况是买治疗寒疾的药了,以前太医就说过,她的命是用那药续着的,要是间隔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归西了。
易白梅不想死,所以在夜晚她总是睁着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睛,害怕自己某天早上就真的会死在街头。
一个人赶路的时候还可以精神放空,忘记身体上的病痛,可是在夜里却不行,一个人的时候卷缩在黑暗的角落,周围细密的声音都会被瞬间的放大到响亮,让人的精神无端的紧张,空虚和寂寞感席卷而来,让人疲乏得想要放弃生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