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出鞘,他仿佛又拥有了力量。仅是刀身回旋,便将探至身旁的一只黑尸削下了脑袋。
可惜,这个小小的战果很快就像水塘上的波纹般迅速消弭了。
一只黑尸被砍翻,更多的黑尸却争先恐后地填补了这个空缺。
饥荒中争抢食粮的灾民……大概也就是这种情景了吧。
不过,他并不甘心做对手唾手可得的食物,不愿意做任人刀俎的鱼肉,更不想做对方进化坦途上的一块垫脚石!
父亲当年不听爷爷的话,弃武参军,最终在边境摩擦中伤了腿。最后父亲回到沙市光荣退伍,担任了个武装部部长的闲职,却没了继续练武的身体条件。
可他却不一样,平日里的文化义务教育不耽搁爷爷对他寄予的厚望。基础打牢后,阿平在12岁起便跟随爷爷练刀。
无数个彩霞飘空的傍晚,无数次被迫远离同龄人的周末,从木棍到竹刀再到铁刀,经年累月地积淀下才让他在那个恐怖的午夜成功幸存了下来。
“降临日”的尸潮血海中,逃得一劫需要运气,更需要实力。
为此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父亲当年将练武一路走了下去,是否也能在灾变当晚存活下来。
而不是跛着脚躲闪不及,被尸变后的爷爷咬伤,最终也成为一具面目全非的行尸走肉。
武术并非只是寻常人眼中的招式套路。
不论是拳脚互殴还是刀剑兵刃,从最为现实的角度来讲,千百次的锤炼都足以令练习者对自身肢体的掌握更为灵动。
肢体、重心、突进、闪避,攻防有余……
知识使人精神饱满,而武术却使人真正地熟悉实体自我的每一个角落。
渐渐地,头脑会逐步跟上肢体动作,而不是两者之间的笨拙矛盾。
最终达到对自我肢体的精准操控。
一动一静皆是随心,即是如此了。
阿平不禁想到——
如果父亲没有在当年放弃习武,肯定能在黑尸牙口咬合的前一刻脱身出来,就像他躲开尸变父亲的几次抓咬。
如果父亲能放下那不知所谓的叛逆和自尊,转业后再次跟从爷爷练刀。海平相信他是能够反应过来的。
即使他会震惊、迟疑、不解,即使眼前的怪物曾是亲人……
但就像爷爷教导过的那样——执刀之人,不可留情。
可是……从来都没有如果。
第二节
阿平手上的唐横刀,在爷爷手中已经有四十年了。是当年爷爷委托交好的友人,参考古法“灌钢”制作而成,比久负盛名的宿铁刀还要精良一筹。
阿平向后滑步,躲开面前黑尸的一记抓挠,不料脚后跟却抵到了仓库门板上。
不只是无路可退,此时他没有了左右腾挪的空间,是比被团团包围还要危险的处境。
阿平一咬牙,右臂平挥带动窄刃厚脊的唐刀,砍在这只黑尸脖颈上。
锋利的刀身在惯性的加持下虎虎生风,硬生生削掉了这只黑尸的脑袋!
但也是因为惯性,无头的黑尸躯体向他倾倒了过来。
这种情况下,他知道自己可是万万不能被尸体压住!
无奈之下,阿平只好一边扬起刀身,格挡住左边扑过来的速度型黑尸,一边前跨一步。
一记势大力沉的膝顶发动,无头黑尸才调转方向向后仰去。
落地之时,双面开刃的刀尖狠狠插到地面上,洞穿了那颗嘴巴还在张张合合的黑尸头颅。
他可不想在后续的战斗中被这家伙咬中脚踝吃个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