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便是何朝奉了,他全名叫做何天泷,入门之前是个不第的秀才——当然他进入何典之后学了不少吐纳之法,其年龄就被冻结在三十来岁了。
“先生好。”花九溪抱着胡苏,对何天泷打了个招呼。
“嗯,来寻觅什么消息啊?”何天泷的语气倒是格外傲慢,这句话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区区弭教的小子花九溪,挂名蜾蠃会虫头。”花九溪说,指望这张虎皮能让何朝奉换个语气。
谁想这何天泷全不买账,又问:“既然您自报家门了,那俩人是谁呀?”
“手下人,先生何必打听?”湘灵冷冷地说。
何天泷既然执掌何典一个机要部门,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两人身份职业,只是没必要说破,便继续道:“这小怪物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在我眼前晃呀晃的?”
“您圣明。”花九溪摸了摸胡苏的头说,“我们一行人来此,就是为了打探这小动物的消息。不知是哪一科哪一属,种落多少,有何异处。”
“这……”何天泷戴上花镜端详了一阵,脸上一阵惊喜,说:“妙哉,你们居然有这东西——还是刚出生的小崽,你知道这东西卖能卖多少钱么?”
花九溪摇摇头。
何天泷闷哼一声,说:“也好,明确告诉你们——我是知道这东西的,只是我们做的是买卖,不是开善堂。诸位须得做一件等价的事,才好誊抄我们的卷宗。”
花九溪一皱眉头,说:“您请说……”心想照这唬人的架势还不知道是什么九九老档”当废纸处理的事件了。
“量太庞大了。”何天泷说,“您若是早说,我便将目录拿来一两本了。”
“这多不好意思,我身上带的钱并不多。”花九溪说。
“那无所谓,反正都要烧掉的。”何天泷说,“我就是怕您贪多背不动罢了。”
两人热火朝天地讨论这事,其实湘灵也十分动心,但脸皮薄不好索要罢了。
“好了,请问我们要清理的妖魔是什么样的?”湘灵发问止住了两人的对话,花九溪这才意识到要干正事,便附和地点了点头。
“主要是一群老鼠。”何天泷介绍道,“本来这惜字城里就有很多滋生出来的魔物,但这些老鼠是半年前才出现的。它们四处啃咬档案,既然早晚要烧掉的——我们对这些玩意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它们不知怎的越来越多,照此下去伤到人就不妙了。我向上面请示了一下,说让自行解决,而眼下人员大多外派出去了。今天凑巧诸位高手到了,我也就厚着老脸劳您大驾一下。”
“之前没想办法驱逐么?”花九溪问。
“有。”何天泷说,“大凡遇到鼠妖,向‘地涌夫人’祷告就能驱离,实在不行还可以焚表祈求毗沙门天王约束。可是连续两次毫无作用——这伙老鼠好像不归他们管。”
“哦?”花九溪脸色突然凝重起来,“难道是域外的妖怪?”
“这倒说不好。”何天泷说,“我查阅过鼠类档案,只能确定不是西南一带的怪物。”
“好了。”花九溪说,“不管怎样,我们要制定一个作战方案。”
“打围。”湘灵说。
“可我们只有三人啊?”花九溪说,“根本无从围猎妖怪——如果有什么能吸引鼠怪聚集的办法就好了。”
“几位,这些鼠怪却是不同于一般老鼠,他们并不怕人,胆子大极了。”何天泷说,“这样倒省去不少你追我躲的麻烦了。”
“老鼠总有个窝子,不如我们活捉一只老鼠,再故意放掉,顺藤摸瓜好了。”花九溪瞬间想了几个点子,先提出一个。
“不错。”湘灵点点头,“那记号只能先生来做的,我们只能充当打手了。”
花九溪心想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当即跟几人四处乱走,终于找到一只啃咬档案的鼠怪。
这东西足有一只狼犬大小,样子斑秃丑陋,表皮是铁灰色的,一双眼睛通红。见有人凶神恶煞地走来,就要上去撕咬。
它的目标是花九溪,这把花九溪气坏了——显然是看他好欺负。当即挥拳痛打鼠怪头颈,但这一下就伤了他右手筋骨。
“好硬!”那鼠怪的长毛都同生铁一样坚硬,当时就刺破了花九溪拳头,鲜血直流。花九溪不看右手,左手便将腰带上的“陆吾”分解出一柄小铳,朝它来了一下。
这次重击将鼠怪打蒙了,但它居然还有行动能力,又找了个空隙脱身。
湘灵本想擒捕此物,但想到自己没有带上作为武器的大伞,况且更不能徒手碰这脏东西,心里一阵矛盾。
就在此时,耳听得吱吱一声,嘉钦已经以看不见的速度将这扼住了铁鼠的脖子。
“嘉钦大哥,厉害!”花九溪说,“我这就在他身上做标记。”说着,就取出一个蓝色、黏糊糊的东西,贴到老鼠肚腹之上。那鼠怪见众人放了它,一溜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