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他又被派来攻取随州……
冥冥之中,或有天意?
一定是这样的。
岑炳定下主意,他要独占随州。
可凭他手头这点人手,毫无全夺之资,唯有智取。
要智取随州,首先得越过武阳关,还得避开关上守军的兵锋,以及甩掉鹿晏弘等人的监视。
故自进山之日起,岑炳一直在观察地理,暗度桐柏山之走势,思量山里的纵深。
然后便是静待时机。
终于,所有人都松懈了下来,整日在山上虚耗时日,或偶尔进山打猎,自娱自乐,全没了戒备。
岑炳挑了个漆黑的夜晚,来到他事先选好的路口,一头扎进茫茫桐柏大山之中。
……
为掩人耳目,岑炳将五队人马全留在了武阳关前,又给自己寻了个染病的借口,此行只带上岑宝等小辈参随。
其实带谁都无所谓,岑炳只能依靠他自己。
如何在深山老林里穿行,找出偷渡武阳关并直达随州的路径,还要精准绘制成图,可以说,在如今这个世上,除了岑炳外,再无二人。
首要是辨认方位。
夜晚可借助星位、雾层变化,感知风向,白天借助草木长势,树干里的汁水分布,观察蚁鼠等走兽动向……
更多时候,需结合眼前所观综合考量,一一辨识,反复确认。
须知身处大漠或丛林中,方位上的毫厘之差,极可能导致坐标的完全失准,继而便只能迷失其中。
非有深厚理论认知和多年累加的经验不可。
而且方位所指,从来不是一片坦途。
更多时候是藤蔓茎草纠缠、层林障目,须用刀斧辟道,或绕道而行。
这些还只是小麻烦。
方位所指,出现山峰高耸或断崖无路才是最麻烦的,能攀越或缒绳尚可,不能,就意味着路程难度加大。
因为每一次绕道,都意味着方位的重新校订。绕的道越远,校正方位的难度随之成倍增加。
人始终是走在路上的,而非方位……
岑宝伴在身旁,看着阿哥如施魔法般穿行层峦密林间,总能在绝望之际探出新路来,早惊得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阿哥何时有了这等神通。
尽管在他心目中,阿哥一向无所不能。
岑炳倒有心教授,可他说的道理岑宝根本就听不懂,如那句“世间万物,皆为我师”,岑如何能得其意?
岑炳也不是有意咬文嚼字。他所谓的识路之能,辨认方向,本就是借助大自然的造化之功,是造化留在这山里的处处痕迹,不过被他眼尖瞧了出来,是他以大自然为师、反复学习磨练的结果。
绘制地图更不是岑宝能看明白的。
比例尺、参照物、坐标、等高线、等高距这类基础概念他闻所未闻,也无可能得其意。
更别说,全凭目光丈量和脚步测算,就能将周遭万物分毫不差地浓缩到一张纸上。便是岑炳,也是在通晓理论后,又经长年磨练,才有了这一手本领……
历经两个日夜后,虽然周遭仍是望不穿的密林和连绵山头,但岑炳知晓,他们来到桐柏山阳面,且下行趋势越发明显。
也即是说,山路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