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装修得再温馨,那也不过是间病房。
她闭上眼睛,心里和这间房一样,空空荡荡的。
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在来回地刮着她心尖处的软肉。
那个人,叫沉彦琛。
就在不久前她掉下来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人:和她置气的爸爸,夹在中间的妈妈,还有——
那个和她谈了半年地下恋爱的男朋友。
还没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她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会头先着地还是腿先着地。
有那么一秒钟,彻骨的寒意遍布全身,她觉得她要死了。
那时她好后悔啊,后悔还没有对那个人说过我爱你,一次都没有。
她想,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会不会为她掉哪怕一滴眼泪?
可能不会吧,他大概会很快忘了她。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恋爱、结婚、生子,然后幸福地过完一生。
恐怕这辈子,她连他心里的朱砂痣和明月光都算不上。
心理学上讲,当一段恋爱关系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时,不能将其全部归咎到某一方的身上,而是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陷在了狭隘、僵硬并失去了弹性的死循环中。
就比如她和他。
她喜欢他,却又不想被别人说成靠男人上位,每次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却又总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于是一直若即若离,反反复复。
黎娇苦笑,笑着笑着,眼角不自觉地流出大颗大颗的泪水,肆意地划过她的脸颊,洇湿了枕头。
她现在真的……
好想他。
想他那个能让她感到踏实又安心的拥抱。
可他为什么还不来?
沉彦琛推开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他那以小哭包的名号名扬四海的女朋友,正一个人躺在床上,哭得满脸泪花。
在看见他的刹那,她的泪珠落得更凶了,呼呼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对上黎娇责备又委屈的眼神,沉彦琛不由一怔。
她右胳膊上还包着石膏和绷带,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黎娇哭着扑向他。
几乎是黎娇一扑过来,卢迪就十分有眼色地退到了门外,眼观鼻鼻观心。
笑话,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怎么当特助。
她哭得这么厉害,他原本想说出口的话显得更加罪恶,沉彦琛莫名地有些不敢看她,侧过脸,他垂眸看向地板,静默不语。
可时间真快来不及了,犹豫了片刻,沉彦琛强忍着内心泛滥的愧疚,还是开了口,“黎娇……10点半我还有个会,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轻轻推开这个拥抱,背对着她坐在病床上,一副要走的架势。
他想,大不了晚上再来哄人。
“不行,我不让你走!”黎娇扑到他宽阔的背上,左手紧紧地环过他的胸膛。
沉彦琛心下奇怪,今天小女朋友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了,以往都是冷冷淡淡要理不理的样子。
把她的这点反常归因于病号的内心通常都比较脆弱需要安慰陪伴上,可这个会,真的很重要……
他狠狠心,解她缠在他腰间的手。
蓦地,感觉肩膀处传来点点濡湿,他身体一僵,缓缓松开了手。
黎娇变本加厉,勒得他越来越紧。沉默了半响,沉彦琛实在忍不住了,低低地叹了一句。
“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