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因寻到师兄尸体心神大恸的情况下或许不会发现什么不对,但在知道这具尸体是他人假扮之后,软甲那层银光,便显得有些突兀了。
单孤刀的软甲与他的刎颈都是云铁所制,刎颈平日里剑光清冷却也柔和,比之银光要内敛,只是染血后会泛起一阵莹莹的蓝光。
如今这露出的软甲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只是普通银甲。
李莲花伸手扯开尸身的衣襟,将其下的银甲完全展露出来。
只见随着他轻抚银甲的动作,上面的鳞片形状甲片竟轻而易举便能剥落下来。
他凝视着这甲片沉默了许久后,又去看这具尸骨的头部,最终果然在耳后及颈部发现了细微的缝合的痕迹。
果真是用秘术变换的面容。
李莲花泛红的眉目冷凝着从尸身上移开,自嘲地轻笑一声。
“师兄,我倒是从未看清过你。”
鹤之舟从方才便强忍着的手终于耐不住地将他从尸骨旁拽起,一把将他搂入怀中。
李莲花贴在他颈侧的脸一阵冰凉,像极了之前身中碧茶之时他每每感受到的那般,但他知道这人体内的碧茶早就解了,如今不过是心寒罢了。
他伏下头去轻轻蹭着怀中人的面颊,浑不在意已经翻着白眼背过身去的笛飞声。
假死一事李莲花早已知道,有过心理准备,所以他只是心寒,却也未像刚得知这个消息时那般痛彻心扉,只是静静地在鹤之舟怀中伏了一会儿,便重新振作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尸体,最终决定在附近将人好好安葬。
只是不知这人究竟是谁,也无法立碑,最终他也只是寻了一些石头,在坟前摞起,又在最上面那一块刻下了今日的日期。
“虽不知你是谁,但终究是受了连累,望你能好好往生吧。”
他将那块刻了字的石头放在坟头的上方,合掌一拜,才叹了口气,提起衣摆离开。
三人这才启程回搁在城外的莲花楼。
只是他们没想到,一回到楼内,便见方多病浑身是伤地倒在地上,郭乾郭祸二人亦生死不知地躺在一旁,莲花楼内被翻得乱七八糟,还能看到许多打斗的痕迹,想来应该是方多病与人对战所留。
鹤之舟弯腰将方多病抱到床上,扯起他的袖子将指腹搭在他的腕脉上。
半晌后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虽说外伤严重,胸前又中了一掌,心脉受损,但于性命无碍。可惜这小子因为早产先天不足,自幼体弱多病,不知道废了多少好药才养得现在这么好,这一次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怎么样了?”李莲花在床头坐下,抬手轻轻拨开方多病沾了血的发丝,有些后悔叫这小子先走了。
“伤了心脉,往后得好好养着。”鹤之舟将他的袖子扯好,又将他的手放回身侧,才看向皱着眉的心上人,继续道:“他现在的情况,只能用金针渡穴慢慢蕴养,恢复元气了。”
李莲花点了点头,看着床上的方多病,想想也是时候将扬州慢教给这个小子了,毕竟这家伙总是师父师父地喊他,尽管并未相认,也不好白担着师父的名号。
只是教会了方多病,这小子如今又是百川院的刑探,那些故人总有会发现的那天。不过比起被他们发现,自然是方多病要重要一些。
笛飞声这时也沉着脸从楼上下来,手中拿着一枚暗器,随意地丢到他们跟前。
“是角丽谯做的。”他面色越发阴沉,莲花楼内的打斗痕迹多是雪公的刀与血婆的勾魂爪所留,这枚暗器更是血婆所独有的暗器。
这二人武功还算不错,故而他对二人印象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