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人却枕着他的肩,在他手掌的温度下悠然自得地轻眨了下眼睛。
“这不是习惯了吗?”
从前还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为了那身不染纤尘的白衣每时每刻都运着功将周身的灰尘震开,但十年前成了李莲花之后,他那点讲究便无以为继。
尽管现在内力渐渐恢复过来,他也再拾不回当年时时刻刻运功的习惯。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身体被紧紧拥住,泛凉的手被大一号的手掌包裹进掌心,整个人几乎要窝进鹤之舟怀中的李莲花眯了眯眼。
“又要开始下雪了。”鹤之舟贴着他的耳畔轻声道。
他却懒在这个怀里不愿意动弹,只动着嘴巴:“那得快点上山了,不然起了风雪,师娘怕是要歇下了。”
鹤之舟摸了摸他的长发,将亲吻落在他鬓角上,带着一点无可奈何。
最终高大的男人将纤细慵懒的那个背上了背,内力包裹着背后的人格挡开风雪。
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山上走,在雪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
交谈时伴着轻笑声的话语被呼啸的冷风吹远,在枝叶摇摆,积雪簌簌落下的细碎声响中成了冬夜里唯一的一点暖意。
【正文终】
第136章番外之结契(一)
1。
鹤之舟在第三日便已经开始适应云隐山上的生活。
芩婆是位十分宽和慈蔼的长辈,对李莲花甚是纵容,但或许是因为漆木山已经离世多年,独居久了的原因,她有些冷清,不太爱说话。
除了李莲花回来的第一日,她摸着这张十几年未见,却因为中毒而改变了许多的面孔,听着他说起这些年的经历,才痛惜地训斥了他一通,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之后便显得有些寡言少语,总是李莲花主动说话,她才会出声回答。
老人觉少,她每日都醒得很早,醒来后会将庭院中那些已经生长了多年的花花草草打理一遍,才开始做早膳。
从前漆木山在的时候,芩婆进厨房的次数不算多,毕竟老头子这辈子就好点吃喝,芩婆手艺普通,他不敢嫌弃,便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用过了早膳,她便时常会到后山,去看漆木山留下的阵法,仔细钻研,不时改动,记录下来后又将阵法恢复原样。
这几日的午饭都是鹤之舟下的厨,李莲花便在厨房里不知是帮忙还是添乱,到最后总被鹤之舟拥进怀里镇压住,将人逗得面红耳赤,才好歹没在给师娘吃的菜里乱下调料。
回了云隐山后,那些年在山上除了练功,还时常跟着漆木山一起闹腾着干些不着调的事的那些过往仿佛逐渐在他身体中复苏,让那个在那颗热血已凉的心外裹上一层温和外壳的李莲花逐渐找回了过往的暖色。
芩婆第一日知道两人关系的时候并没有太意外的神色,只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鹤之舟。
这几日更是对两人流露的亲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了这一日下午的时候,撞见了两人在竹林里吻作一团,李莲花衣衫凌乱地被男人抵在一根有些年份的竹子上,把这棵老竹都压弯了腰,才黑着脸地在用晚膳的时候提醒他们既然决定在一起了,也是要有个名分,结契之后才算名正言顺。
鹤之舟想起了在采莲庄时便说过要成亲的话,夜里便忍不住将人压进床榻里,一边厮磨着一边询问这边男子结契可有什么风俗。
李莲花汗涔涔地挂在他脖子上,长发都黏在了后背,勉强从记忆里翻出了曾经在福州见过契兄弟结契,不过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再者因着都是男子,也没什么三书六礼。
他当时还是个喜欢姑娘的毛头小子,对男子结契自然不会有太多关注,顶多瞧个新奇。
待二人大汗淋漓地结束后,鹤之舟帮他打理完身体,将他抱在怀里,李莲花才懒洋洋地蹭着他的心口,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道:“一切从简就是了,结契本就是两个人的事,何必弄得那么麻烦,师娘也只是想看看我们二人是否能真正携手走下去罢了。”
鹤之舟摸着他温暖的背脊,轻轻地嗯了一声。
诚然他是想给李莲花最好的,但这人其实向来都是不计较这些的,太繁琐了兴许还会叫他生厌。
他低头亲了亲怀中人的鬓角,原本枕着他肩膀的人便抬起头来,鼻尖先一步蹭在他唇角,随后便是已经被他亲吻的艳红的嘴唇。
2。
结契的时间就在半个月之后。
尽管李莲花觉得买齐了结契要用的东西后第二日就可以直接结契,但为免之后被方多病知道了唠叨半天,他们还是将时间延后了些。
接到他们的喜帖后,最先赶到的人是不久前刚突破了悲风白杨第八层的笛飞声。
穿着一身大红衣服风尘仆仆赶来的大魔头看起来比一身素衣的李莲花更像是新郎官,一来便抽刀直击向李莲花的面门,害得芩婆以为是小徒弟当初的仇人,卷着袖子便迎了上去,将大魔头打了个莫名其妙,且战且退地被逼入了芩婆设计的阵法里。
彼时鹤之舟正在后院里鼓捣着新酿的酒,听到动静出来时笛飞声已经挥着刀乒乒乓乓地拆起了阵。
李莲花拢着披风跟在师娘身边看好戏,被大魔头狠狠甩了几记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