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孤刀下颌紧绷了一下,但很快面上便换上了笑容,“倒是不知鹤先生与相夷是何时认识的,不过今日单某实在有事在身,改日定寻个时间好好听听你与相夷的故事。”
鹤之舟只作听不出他话中藏着的机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来日必向单二门主讨教。”
待他离开后,李相夷才探头过来,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鹤之舟的脸,问:“你与我师兄有过节?”
鹤之舟自然不可能说出真相,便只是轻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我与外人交谈惯来冷淡,与你师兄无关。”
“你少来。”少年拍开他的手:“打量我不知道你平日里上街买菜,还有摆摊问诊时的样子是吧?”
鹤之舟摸了摸鼻子,有些记不得自己平日里如何待人了,他不善与人交际,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得很,这番说词应该也不算什么错处才是。
李相夷看着他的小动作,抬手在他下巴上揪了一把:“我是不知道你与师兄有什么误会,不过你若是不喜欢,便不与他凑一块儿便是了,大不了我将你藏在院子里关着,叫你只看着我一人便好。”
鹤之舟这回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李门主对待知己的方式真是尤为别致。”
二人这才没继续在门外傻站着,一前一后地踏入了四顾门内。
不过既然对单孤刀说了是知己,李相夷也没再牵鹤之舟的手,两人只是肩并肩地走着,从大门逛到了前殿,又从前殿逛去了后山,等到了相思梨花阵跟前,少年郎打量了一下四周,才拉住他的手进了阵里。
阵法一被触动,有几棵梨树便霎时变换了位置,堵住了他们来时的方位,叫在阵中的他们打眼望去便是一片白花花的梨树。
鹤之舟从前其实来过这里,还与来救阎王寻命的笛飞声打了一架。
只见少年扬着嘴角站在阵中央,忽的拔出长剑,旋身一扬,一道剑气横扫过这片梨树,虽未带多少杀伤力,却打得在枝梢上盛放着的雪白梨花簌簌地落下。
犹如一场带着香气的落雪一般。
少年长剑一挽,抿着唇环上了鹤之舟的腰,带着他旋身转了半圈,眉眼弯弯地问:“我这梨花雨如何?可能充作还鹤大东家赠予令牌的回礼?”
鹤大东家四个字一出口,便叫鹤之舟眸光微动,只是他眼前的少年尤其敏感,他不愿叫他多想,便很快定了心神,笑着将额头贴了上去,与这人相抵着。
“若只是美景,倒还差点意思。”他声音含着笑意地答着。
李相夷软着声音地“哦”了一声,直将这个音吊得转了个弯,才又继续问:“那你说还差点什么?”
“是不是差……”话语的最后,淹没在两人相接的唇间。
树上被剑气击过的树梢还在零星地往下飘落着白色的花瓣,两人置身其中,发间早已藏了不少雪色,李相夷束发的发带上更是落了一朵完整的梨花,在这一吻分开时衬得他这张并不锋利,软下往日的傲气后漂亮的脸格外柔美。
鹤之舟用亲吻过后还带着湿热的嘴唇碰了碰他带着几分迷离的眼角,跟着是眉心,到鼻尖,最后才是那已经染上艳色的双唇。
“这回礼我很满意。”他笑着答道。
李相夷回过了点神,眉毛得意地翘了起来,“这可是世间罕见的宝贝,你自是该满意了。”
鹤之舟被他这自我夸赞的直白措辞惊了一遭,垂眼打量了一下他如今小孔雀开屏一般骄傲的神态,抿了抿嘴唇,难过地将笑意吞入了腹中,不敢露出半点。
只是最终还是被这人给瞧了出来,没好气地被抵在了一棵树上,被小孔雀尖尖的鸟喙啄了满头包。
勉强藏住了颈侧的牙印,鹤之舟被闹腾够了的李相夷带出了这相思梨花阵。
去膳堂的一路他们遇见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少年并不避讳与他的亲近,故而四顾门的人待他也很有几分和善。
不过鹤之舟到底不喜热闹,如今正式用膳的点,李相夷便喊了个手足,叫他帮忙叫膳房的人待会儿送些酒菜去他房里,便直接拉着鹤之舟回了房间。
只是进屋前他们又碰着了熟人——是四顾门内唯一一个之前与鹤之舟碰过面的人。
第171章番外之相夷篇(二十六)
乔婉娩原是来寻李相夷的,只是却不知他何时出了门。
正打算离开时,却见她要寻的少年与有过一面之缘的鹤先生有说有笑地从长廊另一头走了过来。
她目光扫过两人不时磨蹭在一起的袖口跟肩膀,心中已经有了些许预感。
毕竟李相夷虽然不喜繁文缛节,但性情高傲,其实并不喜与人有过密的接触,平日里与最亲近的单孤刀走在一起,也至少隔了半臂之上的距离。
寻常兄弟情义,怎么敌得过他与师兄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阿娩?”李相夷看了鹤之舟一眼,微扬着眉询问:“怎么,是门中又有什么事?”
少女垂下眼睫,勉强地牵起笑容,“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又要到办四顾茶会的时候了,想问一下你是如期举行,还是延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