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至极的高衍费力的伸手接过,拿在手中看向他轻问道:“喝了真的会好吗?可是老师我都喝了这么多年了啊。”
眼前这个对自己一直依赖有加的学生,已经消瘦不堪了,苍白的面上唯独那双眼睛还依旧明亮,被这样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谢让心中竟又生出一丝不忍。
说是师生,可自从他八岁拜自己为师后,这些年两人的相处早已亲如父子了,他是个极其尊师重道的学生,这些年凡是自己对他的要求他一一都做到了,也从不会忤逆自己的话。
他只不过故意让人在他面前透露过女儿对他有意,他便会偷偷开始筹谋立女儿为后的办法,自己冬日受了风寒未去参加早朝,他便会拖着病体不顾严寒的看望自己。
原本自己可能也会有个这么听话的儿子的,只是那个人终究不会是他。
想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掐灭心中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良知,谢让轻轻的点头。
高衍却笑了,无力又苍白的笑了,看着碗中的热气一点一慢慢消散,眼眶被雾气渐渐模糊,忽然体内一阵难以压制的不平气息冲上喉间,他急促的就咳了起来,无比剧烈又不受控制。
咳的五脏肺腑都在发疼,却还是根本停不下来,他手中的那碗黑黢黢的药汁早已悉数撒落在他的床被之上,又迅速浸入棉絮之中,碗倒在床沿出差点就要跌落在地上。
高衍难受的揪着自己的衣襟,刚才还苍白如纸的脸上此刻涨的连脖子都通红了。
边上的谢让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任由他在床上痛苦挣扎。
直到他咳到后面猛然喷出一大口猩红的鲜血,床沿地上都洒上了血迹,床上的人随着那口鲜血的洒出,好似也失了最后那一线的生机,趴在枕头上气若游丝。
殿内的烛火的无声的摇曳着,谢让缓缓起身离去。
才走不过两三步,后面传出微不可闻的细弱声音。
“老师···是···您对吗?”短短的几个字,高衍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儿力气,无比的艰难的问出自己之前一直不敢问的那个问题。
前面已经变得的模糊的背影,只是停顿了下后,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朝中殿门走去。
浑身上下再也无一丝力气去撑开如有千斤重坠压下的眼皮了,高衍眼中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了。
昏黄宫灯映照下的殿外,谢见微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躲在转角处看着父亲就那样离去,泪水早已打湿了袖口。
雨还在稀里哗啦的下着,慧安殿太医内侍乱成了一团,高暮云到的时候,只看见整个寝殿内跪满了宫人,太医们个个一脸惧色的在给陛下行针。
皇后谢见微呆呆傻傻的坐在殿内,眼眶哭的红红的,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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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正时,高怀宁回到了家中,看着还在等着的俞秉文,颓然摇了摇头,把宫中的情况和他们说了,“太医说陛下心神俱损,脏腑皆已枯败,这次昏迷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了,或许······”
最坏的情况,高怀宁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都是自己的疏忽,这些年来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自己却从未往别的方面想过。
俞秉文无力的垂下了头,只有两日的时间了,若是陛下醒不过来,谢让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赵观南的。
而自己手中这些这点证据压根就不足以完全洗清赵观南的嫌疑,再加上如今朝政都把持在谢让手中,让一切都更加棘手了。
“娘,您入宫时皇后娘娘的反应如何?”赵观南思虑了一会儿后,突兀的问了一句。
“谢见微?”高怀宁蹙眉回想着,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她当时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呆滞的像是傻了一样,我进去之时,她眼神连动都没动,就一直坐着。”
按理高衍病了这么久,昏迷也不是第一次了,即便这次最严重,可她当时的反应在还有那么多宫人太医在时也太反常了些。
俞秉文眼像是被点醒,眼珠转动着,忽然想到一个不合理之处,小殿下还如此之小,即便谢太傅真的有其他更大的野心,那皇后也未必就会同意,毕竟陛下对皇后一直敬重有加,寥寥无几的后宫妃嫔们,也都不得陛下宠爱。
“对了!”俞秉文倏地抬头,“皇后娘娘。”
是他之前一查到谢让之时,因为皇后也是谢家的人,在心里下意识的就认为她也参与了这些事。
可刚刚他突然才又想到,赵观南和他说过,齐昭第一次在城外遇见刺杀的那些是皇后派去的,可在西南那个莫老明显是要留齐昭性命的,显然这父女二人的目的并不一致,甚至还是相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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