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常出差哦?”秦柚柚问。
“嗯,”池斯一点点头,“最忙的时候一星期飞了四次,而且都是跨时区的飞行。”
“你不得了啊,你几岁了?”
“今年刚满三十。”
“年轻有为。”
“谈不上。”池斯一笑着说。
“你就是做投资?”
“是的,风险投资。”
“风险投资就是字面意思?搞风险很大的投资?”
“嗯,可以这么说,”池斯一想了一下,“其实您说得很精准。因为从历史数据来看,每投五十笔,大概有一半都是失败的投资,可能有大概,十笔投资表现还算可以,这个表现还可以不是说挣很多钱,而是不会亏钱。这当中可能只有一两笔,收益会非常好,好到不光可以把其他投资失败的钱赚回来,而且还能获得远超预期的回报。”
“那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大多数时候都在白忙活?”秦柚柚问。
许星野听了秦柚柚的发问,辣椒皮一不留神呛进了鼻子里,惹得她连连咳嗽。她没想到秦柚柚如此直白又如此深刻,甚至让人一下子找不出像样的理由来反驳她。
“慢点儿吃。”池斯一放下筷子,轻轻拍着许星野的背。
“我没事儿。”许星野摆摆手。
“回看历史数据的话确实是这样,”池斯一笑说,“做赚钱的项目花的时间和不赚钱的项目花的时间几乎是一样的。但对每个项目都尽全力仍然是必要的,因为在这个项目赚钱之前我根本也无从知晓能不能赚到钱。说到底,我想在五十笔投资里成功一笔的前提是,我需要先审慎地投出去这五十笔才行。”
“原来是这样啊。”秦柚柚点点头,“那您们做投资决定最看重什么啊?”
秦蕾蕾突然开始咳嗽,她捂着嘴,放下筷子,伸着胳膊抽了张纸。
“这个辣椒挺辣的。”许星野说。
秦蕾蕾点了点头。
外行看内行,有的时候总能找到清奇的角度。秦柚柚年纪稍长,擅长按自己的逻辑理解世界,池斯一文绉绉的商业精英的措辞在她面前没有任何蛊惑力。
在其他人看来,池斯一是一颗红透了的咖啡樱桃,果皮靓丽,果肉甜蜜,果核价值连城,人人渴望,人人垂涎。
但已经跟咖啡树打了三十多年交道的秦柚柚,不可能被鲜亮的果皮和果肉蛊惑,她看池斯一时看到的是一颗咖啡生豆。她问池斯一的问题,直接暗示了她对池斯一说的话的粗浅而直白的理解。
池斯一谦虚的表达,在秦柚柚的理解里可能是这样的:你忙活半天,也分不出来哪个能赚钱,哪个不能赚钱,那你不就是在瞎投?瞎忙活?赚钱了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赚钱就是没碰上死耗子,只能在路上晃悠着继续找死耗子。那我现在问问你,你找耗子的标准是什么?
“是这个菜的辣椒吗?”秦柚柚用筷子指了指茶几上的一盘菜,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辣椒你吃都辣?”
秦蕾蕾擦着被辣椒呛出来的鼻涕,点了点头。
“咦……”秦柚柚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在外头时间太长了。斯一,你吃这个菜了吗?”
“吃了。”池斯一说,“但没直接吃辣椒,我不太能吃辣。”
“哦。”秦柚柚看着池斯一米饭边上的一小撮红辣椒,“挑在盖盖上吧。”
秦柚柚把米饭盖子放在池斯一面前,池斯一把红辣椒拨到了盖子上。
“风投的最终投资目标永远是人,好的创业者和优秀的团队才能创造财富,评估人是我花最多时间做的事情。对人的评估标准会因为投资者的偏好发生微调,通常来说优秀的创业精神和能把事情做成的能力是最基本的。”
“这样啊。”秦柚柚说。
“柚子姐,别担心,在我看来这两点您都已经具备了。”许星野说。
秦柚柚笑得很开心,她的生活里似乎不太经常听到直白的夸赞。
“该你了蕾蕾姐。”许星野看向埋头吃饭的秦蕾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