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ry说的不是她,也不是鳄鱼,而是池斯一。
Sherry没有试图跟许星野找除了池斯一以外的话题。
许星野思考着这句话,Sherry的语义很模糊。
难道是上次她婚礼上见过池斯一到现在,池斯一就已经瘦了很多吗?许星野几乎以隔周相见的频率见到池斯一,而且见得都是大的,但她对池斯一瘦没瘦这件事情毫无察觉。
“有吗?”许星野回过头,看了一眼玻璃门外的池斯一,她的女朋友池斯一在健身房里通过力量训练维持的身材好得一如既往。
“最近顺利吗?”Sherry又问。
许星野现在觉得Sherry是个谜语人,她的每一个不带主语的句子说的都是池斯一。
池斯一在Sherry的语言系统里是一个被略去的,写在括号里的名字。
“您是说斯一吗?”
“嗯。”
“顺利的吧。”
许星野其实不知道池斯一最近是顺利还是不顺利。
她对池斯一在做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池斯一给bluebEAR扔了个一元炸弹而已,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投给bluebEAR的b轮融资会是downround,而且她的团队做了不少咖啡行业的研究,仅此而已。
Sherry轻声笑了笑。
许星野能从Sherry的笑声里听出来自己的回答是错误的,如果是在知识问答节目上,她现在已经因为回答错问题,掉进了鳄鱼池里。
幸好放着香槟酒的托盘从远处摇曳着飘了过来,她说了声谢谢,把空杯子放在盘上,拿了一杯新的。
说实话,许星野想问Sherry一个问题,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当她拿起酒杯,喝下第二杯香槟的时候,她脱口而出,“如果你还这么在意斯一,干嘛要跟罗嘉豪结婚?”
Sherry转过头看着她,她的表情很复杂,仿佛许星野是在问她人终究要死,那为什么还要活着?
“小狗可不是平白无故变成鳄鱼的。”Sherry又说了一句谜语。
“我没听懂。”许星野说。
Sherry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我们的交流太少了。”
“又或许,那时候我们还都太年轻,任何决定都会给人生带来很大的改变。”
“又或许我们那时候都想追求自己的事业,斯一的性格,你知道的,我们谁都不愿意为对方让步。”
“又或许没什么理由,有的人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走着走着,就觉得爱不下去了,然后新的人出现,一切都变了。”
许星野仔细听着每一个字,Sherry的每个字里都带着叹息,带着遗憾。
Sherry恐怕不会知道,池斯一在她的婚礼上痛哭流涕。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如何变成像鳄鱼的瞳孔一样细长的刺,刺进自己爱人的身体,让她痛得没法呼吸。
可是即使她知道了,她会为爱人的痛苦感到叹息吗?她会抱歉吗?还是她会洋洋得意地享受这一切?她享受自己夺走了池斯一的心,享受池斯一为她献身,为她们之间的爱献身。
“斯一在二十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许星野问。
Sherry笑着,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泪水在来回走动。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她是一只可爱小狗。”
许星野转过身,看着玻璃门外的池斯一。
池斯一才不是什么可爱小狗。
她认识的池斯一分明是一只温柔大狗。
浪漫极了的温柔大狗。
而且,她还知道,池斯一在微醺的时候,会变成一只温顺、沉默,语速缓慢的粘人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