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回来了。”两位室友敷着面膜向她问好。
许星野还心不在焉地想着刚才的对话,抬头循声望去,着实被两位吓了一跳。其中一位敷着小浣熊图案的面膜,另一位脸上敷着奇怪的深棕色颗粒状的泥。
“什么泥啊这是?”许星野问。
“海藻泥。”
“哦。”许星野不知道海藻泥是什么,也缺乏探索的兴趣,她只是觉得应该问问。
邱邱背对着她们,伏在桌前,屏气凝神地抽塔罗牌。她的电脑亮着,一边看牌面,一边噼里啪啦地在一个微信聊天框里打字。
“邱邱这么晚还营业着呢?”许星野走到自己的桌前,把书包随手扔在了地上。
自打进入五月以后,邱邱在四月给她下的“桃花咒”效力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强制命令一样,瞬间退散,她的桌子干净整洁,摆着的都是她已经熟悉的东西。
唯一新增的物品是一支被夹在两本书之间的密封的试管瓶,里面装着一支烧了半截的烟,烟头上有一个浅浅的红色唇印。这支烟头属于池斯一也属于她。
在她们刚刚相遇的那个美妙的周五的夜晚,她们在启明醉鸡煲门前等位时,她因为笨拙陷入了点不着烟的尴尬,池斯一夹走了她嘴里的烟头,教她点烟。
许星野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她修长白皙的指尖,她叼着烟抬起眼睛望向她的眼神,她握着她手腕时有些冰凉的触感。
在那之后池斯一还教了她很多东西,接吻,拥抱,以及如何舒服地躺在她的怀里,如何用她喜欢的方式取悦她,如何摘下金苹果……
来自四月的那一堆礼物的下场跟她工位上的零食一样,被装了三只巨大的纸袋,塞进了床和暖气片之间的缝隙里。
许星野想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扔掉它们,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时机,最好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又或者是瓢泼的雨夜,就好像是要抛尸一样,只不过,她抛的尸体叫做别人的青春记忆。
邱邱还说过,在四月,她会有机会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人”,许星野暗自总结了一下四月发生的一切,她认为如果邱邱说的概率是100%的话,那她命中注定的爱人就是池斯一。
“晚上生意可比白天好多了,”敷着小浣熊面膜的室友说,“你没听说吗?塔罗师是咱们00后的心理医生,一到晚上,抑郁烦闷了不得找咱们塔罗师邱邱聊聊?”
“没听过这句,但听过这个句式,”许星野笑着说,“我听的那句是:算命是咱们老中人的心理医生。”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敷着小浣熊面膜的室友说。
许星野弯下腰,捏了捏书包的侧兜,里面有一个长方形的硬纸片,这是辅导员给她的心理咨询中心老师的联系名片。
“哼,”脸上敷着泥的室友抱起手臂,“你们有什么可高兴的,邱邱现在啊,是在为离开咱们而努力呢。”
“邱邱要离开我们啊?”许星野笑着问。
“她研究生要搬出去住了,不住宿舍了。”
跟不太在意自己到底考了几分的许星野不同,她的三位室友凭借惊人的短时快速学习能力,集体保研了,这个宿舍里只有许星野一个人要用学士学位走入这个疫情后的残酷社会。
“原来以为只需要接纳一个新室友,现在好了,要一下接纳两个了。”
研究生的宿舍也是四人间,她们可以跟学校申请仍旧住在一起,但许星野要闯荡社会,邱邱要出去住,新人一下要来两个。
“诶,要不然咱们去找找其他保研宿舍……”两个人开始讨论对策,对于她们来说,自己主动选择的结果必然优于随机分配。
“星野要不要跟我一起租房子?”邱邱算完塔罗,回过头看着许星野。
“你不是要跟你男朋友一起住吗?”脸上敷着泥的室友问。
“那我们可以租个两室一厅啊!价钱跟一室一厅差不多,我都想好了,我和我男朋友住主卧,星野住次卧,房租和生活费三个人平摊,星野,你说,是不是既公平又划算!”
“邱邱,我可要举报你了。”敷着小浣熊面膜的室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