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人,如果钟离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之前还向他问过好。
人性软弱无疑,选择更适合自己生存的方式,钟离并没有权利阻止,视线轻飘飘地从这人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回阿蕾奇诺身上。
这可是位老朋友了。
钟离对她自然是熟悉的,甚至他对这位仆人的评价还很高,仅仅是几次的合作,便让他打心眼里认可这位愚人众的第四席、壁炉之家的父亲大人。
可这仅限于她是自己队友的时候,作为敌人的阿蕾奇诺小姐对他可是一点也不会心慈手软,钟离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所以在见到来抓自己的人是她的时候,钟离一点也不意外。
仆人手段强硬,做事情必然完成地完美无缺,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外面估计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即使是连一只鸟儿也飞不进来。
但钟离并不慌张,甚至游刃有余地将桌上的茶壶提起,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上一杯茶后又另一杯递给对方。
阿蕾奇诺并没有拒绝钟离的好意,她也在打量着这个昔日的盟友。
一身如彩霞般的神袍将他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伤口处的血液早就凝固,因为疏散人群而微微凌乱的发丝垂在脑后,甚至有些调皮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颊,但这并不有损他的俊美与神性。
他薄唇轻启,咽下一口清茶,仿佛这不是在和敌人周旋而是身处歌坊舞市正在品鉴着台上的戏曲,阿蕾奇诺不由得生出这种古怪的感觉。
但她可不敢掉以轻心,她清楚地知道眼前之人的武力待敌有多恐怖。
虽然早就知道消息,他受了伤,可阿蕾奇诺并不敢轻敌,在接下那杯茶水后一口未动。
“没想到是你,阿蕾奇诺小姐。”
阿蕾奇诺轻轻转动手中的茶杯,欲言又止道。
“钟离先生,现在已经是新世界,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属于旧世界的神明本就不该存在,您为什么要违背天意呢?”
天意。
钟离很久没听到这个词汇了,神情一时间倒有些恍惚。
“况且,富人大人如此喜欢你,若是你跟我们回去想必也不会受伤,只是剥夺神力那一瞬间的痛苦罢了。”
钟离听到这话轻笑一声,“就像火之神一样被你们做成傀儡?那他的喜欢我可消受不起。”但是他也很快发现这话中的意思,“你喊他富人大人?如果我所知不错的话,他的席位要比你低很多。”
仆人苦笑一声,“这是女皇陛下的意思,潘塔罗涅现在的地位可是要在我们之上,所有愚人众都要听凭他的调遣。”
听她提起这个,钟离倒想起来一件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之前的合作非常愉快,女皇为什么要背弃当初的契约?”
阿蕾奇诺也没有想到钟离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地想要一笔带过,这和她往日的性格极为不相符。
钟离很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你也不用骗我,你我之间有过合作,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我也相信我自己没有看错人,你们所谓的新世界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因为动乱而流离失所的人们,灾荒、饥饿、疾病、瘟疫所造成的后果还不严重吗?”
阿蕾奇诺的眼神有些动摇。
“身为壁炉之家的主人,你应该很清楚吧?最近壁炉之家那些多出来的孤儿都是在这场动乱中失去亲人的孩子,作为他们的‘父亲大人’你真的尽到了‘父亲’的职责吗?”
阿蕾奇诺苦笑一声,“该说不愧是您吗?所有的问题针针见血,就连我也没办法不回答您的疑问。”
“实际上我也想知道女皇大人的近况,可是就连是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女皇大人了。自从下达了那项决定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出自潘塔罗涅之口的转述。”
“你们没有要求过觐见女皇吗?”
“怎么可能没有,队长大人甚至怀疑女皇已经遇害,强烈要求见到女皇陛下,然后——”
后面的话显然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告诉敌人,阿蕾奇诺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总之,现在愚人众把控在富人手里,至冬的其他部门多多少少也有被买通的存在。相信你也知道,富人的银行掌握着至冬所有钱财的命脉,那些富商官员乐意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向富人献上自己的忠诚。”
钟离点点头,“这段时间我也发现愚人众似乎都听命于潘塔罗涅,女皇的状况可能不太好。”随后,他话锋一转:“你们就没有想过改变吗?站在我们这边,或许事情还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