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宋六郎的声音,自发地让出一条道。
景阳伯夫人惊恐地看着宋六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瞪着眼珠子,半晌才想起来看看他身后,没有冯氏的身影。
小小少年郎经过晚棠身边时,余光看到晚棠朝他微微点了下头。
得到晚棠的鼓励,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景阳伯夫人跟前,大声道:“母亲就这么盼着我死吗?”
景阳伯夫人看着素来不争不抢的六郎,失声道:“你不是摔下山崖了吗?怎么还活着?”
“您指使的马夫没将我摔死,母亲是不是很失望?我福大命大,抓住了藤蔓,姨娘拼尽全力托着我,她自已最后筋疲力竭摔下山崖……”
前来吊唁的人听了这话,惊讶地交头接耳:“六郎说是景阳伯夫人指使的?”
“啧啧,好狠的心呐,这是打算一下弄死两个人啊!”
“呵,早就听说景阳伯府腌臜多,今日可算长了见识!”
“别忘了宋三郎放印子钱的事,当初还险些把杨五姑娘砸死,原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景阳伯夫人听到戳心窝子的闲言碎语,鼻子都气歪了。
放以前,她会指着对方鼻子直接骂。
可今日不行。
她嚎啕一声,第一次将宋六郎抱到怀里,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地要挟:“你再胡说八道,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没有冯氏作为软肋,阿姐也有人护着,宋六郎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用力一推,景阳伯夫人诧异地跌坐在地上。
宋六郎扬声道:“马夫亲口说母亲早就想要我和姨娘的性命!有本事让他出来当面对质!”
“对啊,听说宋六郎和他姨娘摔下山崖,马夫却安然无恙,我就觉得不对劲。”
“心里没鬼,把马夫叫出来好了!”
景阳伯夫人听到这些议论,脸色煞白。
杀良妾、杀庶子,两罪并罚,可是要偿命的!
伯夫人心思急转,爬起来强颜欢笑道:“六郎一定有所误会,母亲怎么会害你呢?定是那马夫奸猾,故意挑拨离间,还不去把人给我找过来!”
她朝自已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这时,好整以暇看好戏的萧峙忽然扬声道:“公平起见,本指挥使为你们主持公道吧。”
萧峙身为金吾卫指挥使,前些日子科考期间发生的命案也及时破获,夜间宵小都比往常少了许多,没人敢质疑他的能耐。
景阳伯夫人面如死灰地看过去,干笑道:“不敢劳累亲家翁……”
“不累,本指挥使今日告了假,有的是工夫。亲家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心虚?”萧峙似笑非笑,言语间尽是偏颇。
景阳伯夫人在众人的眼神中,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只是不想劳烦亲家翁,况且我们两家结了姻亲,这不是怕旁人以为亲家翁偏私吗?”
萧峙不悦道:“话那么多,你比别人多根舌头不成?本指挥使向来铁面无私。”
宾客们争相附和。
萧峙这话说得不假,知情之人都知道他八年多前为了那个孤女,甚至连自已父母都敢驳斥。更不用说他在朝堂上不畏权贵,看不顺眼的,更是张口就讽。
而他看不顺眼之人,多是德行有亏者。
景阳伯夫人无奈地点了头。
萧峙当即让人跟着景阳伯府的小厮去找那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