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切斯特一成不变的脸色终于微微泛起波澜,看向江述维的眼神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江朝冬把你护在羽翼下这么多年,早就把你养废了呢。”
“但是,”温切斯特话锋一转,眼神骤然锋利起来,“你别忘了,你的任务,只到查清江岩鸿的死因和经过。至于其他的事……我很抱歉,你还没有得到了解真相的权限。”
最后的话已然是对他不要越线的警告,被当众奚落的不甘在即将升级转化为愤怒之前,江述维便在与温切斯特对视的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情绪冰冷幽密,像是正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万米以下的深海,死一般的寂静里蛰伏着无数看不清的危机。
江述维被他骤然凝聚起的骇人气势暗自惊讶,心里隐约猜到自己刚刚的猜测已经触及关键,虽然他还想要反驳,但心里已经清楚,温切斯特所说的没错。
他如今,确实不够格。
“我知道了。”沉默许久,江述维点了点头,看向温切斯特,“但我还有一个请求,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外头人说你最恨受人牵制的传闻,是否属实?”在温切斯特眼神的默许下,江述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朝一日,能观摩一下你们处理垃圾的成果。”
从国安局的独栋小楼里出来,江述维一言不发似乎还在平复情绪。林凇没有打扰他,只是习惯性地在牵手时,偷偷用小拇指勾住他的手指。
“好像不该让你跟过来的。”身侧忽然响起一个略显懊恼的声音,林凇看向皱着眉头烦恼不已的江述维,“怎么办,好像让你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了。”
林凇眨了眨眼睛,从对方委屈的脸色里分辨出几缕玩笑性的试探,一时怔愣:“那,怎么办,需要我回去和你签一份正式的保密合同吗?”
他这反应,成功让江述维破防笑出了声,“你怎么,呆得这么可爱?”
江述维揉着他的脸,心里庆幸着伴侣的理解,凑上前在他耳旁轻声说道:
“这种保密级别的消息,合同的隐秘性……怎么着也得要确认至少七天吧?”耳侧传来暧昧的痒意,“还得要是那种,有明显‘标记’的……”
“双方交换吗?”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林凇抬眼看了看他,红着耳朵也装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公平起见,那我也要盖上我的标……标记。”
“好哦!”江述维笑得欢天喜地,“就是咱这条件,可能得辛苦你准备好一些,容易出色的印泥了。”
眼神飘向江述维的后脖颈腺体的位置,林凇还是率先在这场较量中败下阵来哑了火,占尽上风江述维犹嫌不够,借机在他脸颊上亲了好几口。
房间里,端坐在沙发椅上的温切斯特若有所思,一旁才将人送出去又回来的青年不安地推了推面上的眼镜,看向他。
“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那眼神里的焦虑不安几乎化为实质,烦扰得让温切斯特不得不开口。
“老大……”眼镜男再次伸手推向鼻梁上的眼镜,“先前改名的时候,就,就有传言说,要收回,收回您的……”
被实质性的威慑目光注视着,眼镜男背后一凛瞬间改了口,“要收回小队的编制,是真的吗?”
又是狼牙又是独狼的,一些消息不灵通的人至今都没叫对过他们的编号,这样真的会显得他们看上去很业余。
“怎么?你们不是嫌编制内局限多吗?要是能趁机脱离出去彻底独立,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温切斯特轻笑着看向他,神情认真地开着玩笑。
眼镜男默了片刻,扶了扶眼镜,“我知道了。”
从国安局独栋小楼里出来时,江述维和林凇迎面撞上了一个不知在门口等了他们多久的人。
“咦,许久不见。”江述维看着已经过来报道的王知一,见他脱下军装一身暗蓝色警备服西装还有些不能适应,上下反复瞥了他几眼,“这身制服你穿着,倒也合适。”
似乎是因为卸下了副官的职务,王知一看上去比先前更加干练,听到夸奖只是颇为爽朗地笑着应下:“贴身定制的,你要是来,穿着也合身的。”
江述维寒暄的笑意敛了敛,转移话题,“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们的?有事找我们?”
“嗯……只是顺路来办事而已,”王知一笑了笑,轻轻扶着正夹在腋下的文件袋,“上面正准备在国安处成立一个特殊办事处,负责军务监察的相关事宜,我这不是,还在跑些流程上的东西。”
国安局?特殊办事处?军务监察?由外部官员插手军务,这改动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还没等江述维想明白,王知一已经先一步准备道别。
“那我先走一步了?”他看向江述维,笑了笑,“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啊?”江述维没反应过来,王知一便在两人的注视下,走进了他们刚刚离开的那幢独栋小楼里。
“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江述维回头看向林凇,“什么再见面?他是说,下次要和父亲一起吃饭时候再见面吗?还是……”
江述维语气一滞,王知一已经调岗到了国安局,而此时恰巧需要国安局成立一个负责军务监察的特殊办事处?
开天辟地头一遭的改革,从国安局原有领导的立场来说不管派谁去当执行长官都只会是个烫手山芋。而这时,军队出身的王知一调岗了。别的暂且不说,就凭他的个人能力和跟在江朝冬身边多年对军务的熟悉程度,由他来领头的确是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