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用考试的方式,把范正大的儿子范超然弄进招商局,直接给他一个副局长的位置。:当然,我要从中做做手脚,确保范超然入围,要不然,范超然名落孙山,却让别人捡了便宜去,那不是亏大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预先透露题目给范超然,让他有准备,跟其他考生不在同一起跑线上,这样做应该比较保险,应该是万无一失。
人事不是我管辖范围,要顺利完成这些事,必须得到汪鑫的首肯,要得到他的首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之前把凌通和刘紫薇调过来,没有太大的阻力,那是我们关系还属于比较正常状态,现在有了“轧钢厂”之争,更有竞争副市长位置较量,我们的关系虽然还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也是大不如前了。于是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孙书记,让他跟汪鑫说说话,让他做通汪鑫的工作,事情就好办了。所以,我又一次动用了孙书记的关系。那一天,为了这事当然还有我自己的事我专程跑了一趟市里。
我在孙书记家里拜见他,依照惯例,我都会给他捎带了两条高级香烟,每次孙书记都会拍着我的肩膀客气地对我说:“林谷这你是干什么呀,还搞这一套,我们谁跟谁呀!”从他那依然不改的笑容可以看出,孙书记还是乐意接受的,所以,这样的习惯我一直延续下来。给领导送礼,不一定要多重,心意是必须到的。有一个领导就说了这样一句比较自白也比较深刻的话,他说:谁给我送了礼,我不一定记得,但谁没有给我送礼,我是心里清楚的。说到底,下级给上级送礼,那是一种尊重。
这次孙书记没有拍我的肩膀,我除了两条香烟,还有准备多时终于弄到手的那些玉器。我对玉器基本没有什么研究,而是凌通一手在操办,而凌通又是通过他的朋友——那个远平县古玩店的老板。
“林谷,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书记笑容不见了,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我心里有点悬,怕真的惹孙书记不高兴,这次送礼非但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反而弄巧成拙。
“孙书记,我有一个亲戚,在老家开了一家古玩店,他店里的牌匾就是请我书写的,还有店里面装潢的一些字画也是我给题的词,他这些东西,是作为我的报酬给我的,应该也值不了几个钱。现在借花献佛,我把它转送给你,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是不是赝品,我可不敢保证,假如真是假货,孙书记你不要骂我就是。”
听我这样说,孙书记才没再说什么,笑容回到脸上,阴转晴天。当然,我这也是信口胡言,那个店老板确实是通过凌通求我为他题牌匾,但我以工作忙为理由拒绝了。
上级不收你的重礼,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当然是此人实在是个清官,不肯收受别人礼金和贵重礼物;第二那是因为关系不够铁,不敢收受。我把那些东西放在茶几上,不易觉察地轻轻舒了口气。
孙书记的老婆也在场,我跟她也比较熟悉了,尤其那次她住院手术,我林谷跑前跑后,让她印象深刻。从此我总结出一条经验,拍领导的马屁,如果能拍在关键时刻,能拍在点子上,一次顶十次,一次顶一百次。
“谷子你太客气了,每次来都卖那么多东西。”
孙书记的老婆一边为我们泡茶,看我一眼,再看看被孙书记顺手放在茶几上的那些玉器,客套地说。
“嫂子,没啥,一些玩具而已。”
我轻描淡写地对她说。那几个“玩具”,价值不菲,我一共花了近二十万元。为了这次送礼,我几乎花光了几年的稿费和积蓄。
孙书记的老婆为我们沏好茶,顺手收起茶几上那些“玩具”,就退出去了。她当然知道,接下来,我们这些男人就要谈论正事。
是孙书记自己主动提出这次竞争副市长位置的问题。
“林谷,组织考察马上就要下来,你要做好准备。”
我不太明白孙书记所谓的准备具体是指哪些,又不方便问,只能点点头,不懂装懂。
“具体方案还没有最后确定,指标只有一个指标,硬件条件,你林谷是占优势的,但也只是占优势而已,也不能说就是板上钉钉,考察是多方面的,最后结果怎样,不能说就没有变数。”
我又一次懵懵懂懂点头。不知为何,孙书记今天讲话,有点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什么?他那句“你林谷是占优势的”,让我看到希望。“存在变数”,又是什么意思?除了孙书记这里,是不是要我在市里其他领导那里打点打点?是不是要我再往省里去疏通关系?章若非说的没错,省里的关系也是不可或略的,甚至那里还是关键,提拔一个副厅级干部,我不知道要不要省委常委会讨论,但省委组织部这一关肯定是要过的。但省领导我基本不认识,和尚的亲戚也是好久没联系了。什么时候要去一趟省里,叫上和尚去找一找他的亲戚。我还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我在省委党校的同学,那位交通厅的处长,这家伙活动能量大,也许认识某个省领导。
这样的敏感问题,我不敢也不可能跟上司做更深层次的交流,只能点到为止。
我换了一个话题:“孙书记,你还认得范正大吗?原来是远平县的县委书记,现在退下来了。”
“范正大?当然认得。他怎么了?”
孙书记抬起头,凝视着我,那眼神有些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