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畔听得悠然神往,已经开始在心里期待着三月二十三那天的采春节了,听起来象是自己那时空里的春节,可是放在春天来过,又过得如此美丽,这个时空里的人们真的很浪漫呢。
她兴致勃勃地帮丫环们挂了几个花灯,却被她们给抢了下来,不让她做这些事,她只好到园子里去欣赏美景了。因为程府太大,工程量也就十分巨大,外面大园子里只有几处地方开始装饰。
走到秦淮住的院门口,见他正背着手看丫环们忙活,小翠在他身边玩一只兔子,不过在胡畔以外的人眼里恐怕就是一只猪不停地又拱又踢那只可怜的兔子了。秦淮象是有什么心事,她都走到他面前了,他却没看见她,还轻轻叹了口气。
胡畔抬手在他眼前晃晃:“表哥,如此良辰美景,为何长吁短叹?”
秦淮这才魂兮归来,有些闷闷地说:“担心我的生意,再不回去怕被某人玩破产了。”
“你不是去开会回来的途中……那期间替你管生意的人不可靠吗?”胡畔问。
“不可靠,”秦淮郁闷地说:“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人就是他,还搞得我……”他一个急刹车,没有说下去。
胡畔吃惊地问:“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是什么人呐?”
“我最好的朋友。”秦淮咬牙切齿地说。
唉,被最好的朋友欺骗背叛是会这样郁闷的,胡畔理解地拍了拍秦淮的肩:“表哥,我命由天不由人啊!要节哀。”
秦淮看着她走出院门,还满脑子都是最后听到的那两个字:“节哀”!真是过份!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之前没有来过的地方,这里的景色在整个园子里是最美的,四周很安静,前方一个院子大敞着门,里面也有些丫环在做着相同的工作,却每个人都只静悄悄地干自己手里的活,没有一个人说话。胡畔走近了才看见,程无咎正坐在院中一张石桌旁看书,象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程无咎抬起头来。
突然想起早上未希临走前说的,昨晚她是被程无咎抱进房间的,顿觉这四目相对的情形暖昧起来,脸上也隐隐地有些发烧。
程无咎自然不晓得她心里在想什么,还倒了杯茶请她进去坐。他那放下手中的书,执起茶壶倒茶,做手势请她坐的一系列动作优雅得好似行云流水,由于没有束腰带,随意披着的外袍衣袂翩然,配上他那完美无瑕的俊美五官和出尘的气质,胡畔觉得自己心跳得好象比平时快了好多。谁说红颜祸水,名花倾国,这男人要是太帅了也容易祸国殃民的!
程无咎温和地笑道:“昨日醉得那么厉害,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胡畔忙谢谢他的醒酒汤和头痛药,又好奇地问道:“这里为什么这样安静?”
“这院子是我娘住的,”他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了许多:“她喜欢安静。”
胡畔关切地问:“程夫人怎么样了?有起色吗?”
程无咎垂下眼帘道:“这药的效果要一个月后才能知道。”他抬起眼看着胡畔:“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
他的眼神这一刻温和宁静得象一池澄澈的春水,胡畔点了点头。
程无咎带着胡畔走进一间弥漫着药香的屋子,外间有很多书架,临窗的条案上摆着一张琴,竟与她那时空里的古筝并无二致。
走进内室,两个小丫环正在床边给床上的人按摩全身,程无咎让她们退了出去。胡畔惊讶地看清了床上的那个妇人,尽管面色极为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却还是能看出那眉眼五官竟是和程玉莲惊人的相似。她双目紧闭、秀眉轻轻地微皱着,好象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胡畔看得心有戚戚焉,忽听身后程无咎略微压抑的声音:“我真恨自己不能代她受苦。”
胡畔回头看他,见他虽极力控制着情绪,却握拳握得指节都发白了,心里有些不忍,于是轻声说:“我们出去说话好么?”
来到外间窗前,胡畔抚摸着那张琴,在她的那个时空里,她弹古筝的水平可以和专业演员有一拼,很久没有机会弹了。
“你会弹琴?”程无咎忽然问。
胡畔点点头,程无咎沉吟了一下说:“可以弹一首曲子吗,我娘喜欢弹琴,更喜欢听琴。”
“在这里?”胡畔回头看着他:“这里可以吗?”
程无咎搬了个绣墩过来,示意她坐下,胡畔坐下来,调了调琴,满意地发现这张琴保养得相当好。
抬头看了程无咎一眼,胡畔说:“这首曲子叫做《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