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非桐拉开琴盖,试了试音。
唐棠站边上没动,没阻止他弹琴,也并不去拿小提琴。
任非桐催促,唐棠摇头:“我荒废太久,拉不好了。”任非桐看着她:“我也不是专业的,一样荒废,弹得也不好。”
原来做的不好,也是可以安慰到人的。
唐棠犹豫着拿起琴,架到锁骨上,低头抵住了腮托。任非桐说得对,大家都是一个层次的,反倒少了顾虑;要是崔明舒现在要她拉琴,她敢吗?
光是想象,唐棠就觉得背脊绷紧,冷汗呼之欲出。
她不敢,她敢拒绝他,敢直视他,唯独拉琴……大约这辈子都不敢在他崔明舒面前拉琴了。
任非桐叮叮咚咚地弹了几下,唐棠也跟着拉动琴弓,两种不大和谐的琴音渐渐融合到一起,磕磕碰碰,倒也不算谁埋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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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家,唐棠主动留下任非桐吃饭,甚至在饭后当着唐嘉宁和唐仅的面挽留他:“太晚了,明天再走吧。”
田欣欣眨巴眼睛,唐仅嘟囔:“沙发很小的,他睡不下。”
唐棠看着小弟弟微笑:“那就跟我睡呀,我的床大——叫姐夫。”
唐嘉宁眼神跟刀子一样直直地刺过来,唐棠就跟没看到似的,低头夹了筷子菜放到任非桐碗里。
任非桐登时有种扬眉吐气,要到名分的错觉,心里飘飘然之后,不免有些得意忘形,竟然夹了一筷子爆炒鱿鱼须放到唐棠碗里。
小宝宝对海腥味异常敏感,唐棠刷地拉开椅子,冲去厕所开始呕吐。
任非桐赶紧跟了过去,高兰帮着绞热毛巾,唐嘉宁瞪着卫生间门,唐仅坐他边上,一脸的忧愁:“哎,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田欣欣一口紫菜汤全喷了出来,“咳咳咳,小仅你都哪儿学的话啊!”
唐仅仍然一脸愁苦:“欣欣姐姐,你们女人都是这么喜新厌旧,有了男人就忘了弟弟的啊?”
田欣欣实在熬不住他顶着那张肥嘟嘟的小脸说出这么老成的话:“你姐这样还喜新厌旧呀,对你还不够好呀?没发现你姐夫都快成醋缸了?”
唐仅撇嘴,还要抱怨,唐嘉宁拿勺子舀了一大勺青豆放进他碗里:“快吃!”唐仅只好低头努力扒饭。
唐棠好不容易从卫生间出来,再没了胃口,摇着头往自己房间去:“你们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再吃。”
高兰无奈地出去了,任非桐却腻着不肯走,唐棠推他:“你不饿呀,快去吃饭。”
任非桐揽着她:“我喜欢跟你一起吃,等你饿了一起。”
唐棠又坐了一会儿,妥协了:“那我喝点粥吧。”
任非桐便起身去厨房炖粥,高兰起身想要帮忙,被他赶了回来。田欣欣吃完饭,蹭到唐棠那根她嘀咕:“啧啧,文武双全,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呀!”
唐棠笑得有些骄傲。
高兰收拾完碗筷就去补眠了,客厅只有唐仅和唐嘉宁,任非桐设好了时间,就又回来了。
田欣欣当然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随便聊了几句就打着哈欠起身往外走了,就见唐嘉宁正从厨房出来。
唐小房东一脸拽样地回了房间,田欣欣狐疑地看了眼厨房,想想这粥是煮给唐棠的,唐嘉宁肯定不敢乱放什么东西,也就放心了。
任非桐跟唐棠腻了会儿,把粥装碗端了过来,唐棠才尝了一口,就扭头吐掉了:“好咸啊。”
任非桐也尝了尝,果然咸得发苦。他厨艺算不上多好,也不至于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唐棠更是笃定地说:“那俩小子,越来越过分了。”
但她也就这么一说,声音软软的,不像谴责,倒像是撒娇。
任非桐把碗接过来放到一边,“也可能真是我忘了。”
唐棠挨着他靠着:“这都会忘,你想什么呢?”任非桐任由她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自己身上:“在想我们的事情,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