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人远远站在拱门上面,似乎早就知道这片人头林自身无法应付,从外围露天的阶梯上绕过去,拱门下面是一排临时搭建的帐篷,琴宿跟钟离道穿过帐篷,挡在前面是一道破败的铁栅栏,上穷剑斜斜噹噹噹斩断,铁条变成一小节一小截的落在地上,两人要低头鑽出去时,琴宿右脚一紧,一个泥手紧紧抓住他!
&esp;&esp;琴宿右脚被死死抓住,神色一凛,见脚边是团泥跟绿色液体混成的不明物,还在蠕动,正在考虑要先出手劈开他,还是先拨开探探究竟,反正这力道也没伤杀力,对方似乎是下意识抓住经过之人,并无恶意。
&esp;&esp;适才琴宿受伤,钟离道正计画怎么把对方剁成肉酱,见又有东西冒出,那是个人形泥团,刷一剑直接刺下去。
&esp;&esp;"靠!你大爷的!长不长眼啊!疼死我了!"
&esp;&esp;这声音莫不是大师兄?
&esp;&esp;琴宿连忙阻止钟离道,钟离道握住剑柄的手自顾自地往下压,一脸漠然的又多刺进去三吋道:"可能是阴鬼变成的,小心为上。"
&esp;&esp;"小心个屁!小心你才对吧!你这个心思得歹毒趁机报復的无耻小人!"
&esp;&esp;这种说话方式肯定是大师兄了。
&esp;&esp;琴宿见靴子上那隻宽大的指节,都是溼答答的黄泥,连忙握住剑柄往上提,钟离道悻悻然地收剑,琴宿蹲下去拨开泥泞,地上那一团隐蔽掩蔽偽装绝佳的泥人站起身来,手臂鲜血狂喷,边抹脸边骂,他旁边另一个泥人也站起身,问道:"你不是说要躲好?"
&esp;&esp;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单纯骯脏了,还发出腐败螃蟹跟鱼头的腥味,就算他们亲娘在此,也完全不会想碰到他,钟离道连忙退开一些唯恐被沾上,这世上也只有琴宿对此不会介意,还伸手去蹭掉长风脸上的泥。
&esp;&esp;长风一双蓝眸格外明亮,像是一坨黄泥镶了两颗蓝宝石,见他一脸重逢的心喜,连忙挥开他的手烦躁道:"别弄了,你看看你满手都是。"
&esp;&esp;长风满身都是泥,还有不明的黏液,看上去很像是某种动物的胃酸,还有没消化完的头皮豆腐状的脑浆,沾着发丝发出臭味,味道很是难闻。
&esp;&esp;另一个泥人站起身到长风的胸口高度,道:"钟离兄弟,你好啊!你说我师父会不会在这里?"
&esp;&esp;钟离道中肯道:"我想不会,而且你现在这样,你师父八成认不出来。"
&esp;&esp;郎英杰道:"可是师父以前说过我化成灰他都认的出来。"
&esp;&esp;钟离道道见他靠近一步就退一步,用心的教导道:"那是灰呀!你现在是泥,不一样,你站在那里别动也别靠近我,对,站好。"
&esp;&esp;长风跟郎英杰两人都是一样狼狈不堪,长风吐出一口黄水,压低嗓音对郎英杰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弄成这样?你觉得楼璟翔会在粪池里面吗?那里面都是呕吐物!还一个桶子一个桶子去掀开来瞧,惹到一堆阴鬼追杀,真是够了,被你害惨了!"
&esp;&esp;长风自己念出净水咒,灵力不足的情况下,掌心冒出一个迷小喷泉,他黯然地用这点水先将门面弄乾净,琴宿把外袍递过去要给他擦脸,被长风拒绝,打着:"大师兄,出去就没事了,将就一下吧!"
&esp;&esp;长风不满道:"我长得这么讲究!要我如何将就。"
&esp;&esp;郎英杰蹲在地上,两手称地,像小鸟一般甩甩头挥动手,泥泞乱喷,长风连忙踹开他道:"去!别甩我身上!"
&esp;&esp;琴宿见他蹲下来时就觉得他想这么做,连忙档住钟离道,郎英杰很有效率的甩完自己身上的泥,精神道:"我不会遗漏任何可能找到师父的机会!"
&esp;&esp;原来分开后,长风被送到一个巨大的公共澡堂里面,四周一堆阴鬼走来走去,这里的阴鬼都是人形黑雾,有些是闯进来的人,有些是闯进来的动物,阴鬼需要用灵力咒法对付,拳脚刀剑对他们杀伤力很小,他一路东躲西藏,路上都是难看的石像,他就喘口气也要手贱去动他们,接着被石像追杀,爬上一个通风口,一路匍匐前进,感觉身下一个上下晃动。
&esp;&esp;突然下方被炸塌,他往下掉到一个地牢里面,被地面冒出一堆手抓住,他还在试图摆脱眼前出现一个半边猪头脸的怪物,拿着长着刺的铁棍兇猛的对他一阵乱尻!
&esp;&esp;他一路爬出地面,跳进一处喷泉废墟里面,那猪头人拖着铁棍四处乱晃,他躲的喷泉废墟里面,都是泥泞跟深绿色的液体,出来就是这恐怖的样子。
&esp;&esp;琴宿轰塌了地牢,长风从上一层反转方界掉下来,好死不死撞到被压在底下的猪头人,那猪头人被琴宿痛扁一顿,被石墙压,又被长风二度伤害,火气不小,非常坚持不懈的追了他一路,长风被喷泉废墟里面臭味浓厚的掩盖气息,才躲过一劫。
&esp;&esp;至于郎英杰则是发现自己走到不同的房间,里面都是厚厚一层灰的寝具,以前是供男女娱乐的风月地方,他不懂男女之事,掀开那些放满皮鞭、锁链、奇怪事物的箱子,一间一间看到什么盖住的东西就通通打开,就算小到一个连食指都塞不进去的密封小管子也不放过,完全不去想合理性只在乎可能性。
&esp;&esp;郎英杰打开发现师父不在,就往其他地方乱跑,又到摆放一堆桶子的地方,那桶子曾经是"醃人罐"把人放在里面,在把毒蛇毒蝎毒草等等放进去,封住桶子,三个月后,人的精血被吸食殆尽,尸体壳取出来,里面的毒虫跟食材再熬一晚,泡出来的汤水是当时有名的主食之一。
&esp;&esp;长风正刚从喷泉废墟出来,到处查看想找卢蔚然,发现一群阴鬼跟郎英杰缠斗,丢了身上最后三张黄符引开他们,拖着郎英杰再度躲进废墟喷泉的泥泞里面,等外面平静下来,看到北面树林中闪出银光,长风一看便知是上穷剑光,爬出来忍不住先弯腰吐了一阵,再带着郎英杰追上去!
&esp;&esp;琴宿他们追着那人,长风这边从对向先进入圆拱形的建筑内,见那人看不清脸,不知是敌是友,不好贸然出手,既然比琴宿先到一步,于是长风先和郎英杰躲在这里,几番劳累下来,他俩人都快瘫了趴在黄泥上融成一体,长风想提醒琴宿先观察敌情,不要直接出手这才突然抓住他。
&esp;&esp;长风手臂被刺一个小洞,喷出的血混在黄泥里面,顏色变得更像屎了,疼得差点捲起袖子又要打钟离道,琴宿挡在两人中间打着:"没事吧?"
&esp;&esp;长风随手倒了药粉上去包起来,道:"没事,快死了而已,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钟离?"
&esp;&esp;琴宿见那伤口没多深,长风外表贵气考究却非花瓶,这种小外伤小菜一叠,钟离道食中二指轻轻敲打上穷剑剑柄,一副云淡风轻间人样。
&esp;&esp;郎英杰还在抹脸,越弄越脏,胡乱伸手抓到一个粗布巾就脸上抹,钟离道脸色黑了黑来不及阻止他,他睁着棕眸瞪着面前琴宿俊雅的面容,手里面抓着别人的袖子,还没开口就哈嚏一声,唾沫乱飞,喷在琴宿胸口惹的钟离道内心一阵崩溃!
&esp;&esp;琴宿见他头发乱糟糟,脸上的泥跟鼻水糊在一起,举起袖子低头按着他肩膀,动作轻柔地替他把脸上的泥擦乾净。
&esp;&esp;郎英杰眼睛恢復视线就想跑跑跳跳,琴宿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捏住他鼻子打着:"使劲。"
&esp;&esp;郎英杰鼓起胸膛使劲蹭了蹭,终于整乾净了,揉揉鼻子道:"谢哑巴哥哥。"
&esp;&esp;钟离道神情淡淡的站在琴宿旁边看他俩人,琴宿以为他鼻子也塞住,打着:"阿离要吗?"
&esp;&esp;钟离道嘴角扯了扯,假笑道:"不必,谢谢琴哥哥。"
&esp;&esp;长风用那个迷你喷泉把头发大概洗一下,五指往后一疏,又是贵气十足的公子哥样道:"你怎么不谢我救你狗命?这里就算灵力被阴气压缩,用剑也比赤手空拳好,要不是你死活不拿剑出来,我们至于东躲西藏吗?。"
&esp;&esp;郎英杰根本不理他,转过去摇那根快要断掉的铁桿,郎英杰爱惜九鹏剑,自不想让他沾上污泥,才寧可跑给阴鬼追也不想用脏兮兮的手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