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瑶君,崔氏嫡出的小姐,这场宴席也是由她一力主张经手的。
她要是想在请柬上做手脚,简直在轻易不过,且崔家至今没任何动作也有了解释。
之前一直理不通的,崔氏为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邀请诸位贵人,就算是要造反,不是更应该低调点么?
现在道理也出来了。
因为崔瑶君根本就没有邀请这些人!
她只是把名单列出来,独独给了裴绯一个人!
如果太子和三皇子没来,那这场宴会在圣上和大家的眼里,就变成了――崔氏单单就邀请了裴府赴宴,和一众未来栋梁喝酒聊天;
现下太子和三皇子来了,那问题就变成了党争和拉帮结派!
怎么着都落不了好。
宁青淮把上面这些粗浅摸出的后果只在心里过上一遍,就觉心惊肉跳,汗湿薄衫。
她也瞬间就明白了,裴绯为什么还要假装没猜出这一层,和贺九秋嘀嘀咕咕了半天……
贺九秋如果真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崔家主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她在崔瑶君身边玩耍私闹。
所以说,贺九秋是崔家主的人。
告诉她异常,就是给崔家主提个醒,表个态度。
那新的问题又来了――
崔瑶君又是抽了哪门子疯,烧起自家大门来了呢?
宁青淮又想不通了。
这次裴绯没再继续,只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儿女情长总是惹人烦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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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起
深夜,崔宅,祖宗祠堂内。
崔家当代家主崔明堂正拄着拐杖站在佛龛前,周围遍布着点燃的油灯,昏黄的灯光晃在他脸上,显出一种疲惫到无奈、愤怒到极致的阴沉。
他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崔瑶君跪在他身后,娇艳秀美的俏脸一片雪白,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双平日里娇纵轻狂的眸子里流出来,顺着脸颊落了一地,腌出深深的痕迹。
“父亲――”她带着哭腔,把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恳求道,“您别这样――”
“我不能和他解除婚约!我爱他啊――”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崔明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暴怒随着抽动的弧度蔓延至颊边,他的眉头皱得十分紧,呼吸急促,鼻翼在剧烈地颤抖。他的双手死死地攥着拐杖,青筋根根蹦出,他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怒气把拐杖狠狠往崔瑶君脸上打过去!
他看起来已经怒到了极点,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然而崔瑶君见他没有回答,眼神中带了慌乱,她膝行至崔明堂的脚边,攀住他的衣袍,哭得不能自已:“父亲――您那么疼我,怎么舍得让我受委屈?您就答应我好么?不要逼我了……”
这句话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给了崔明堂致命一击。
他气得身子都开始摇晃起来,一副马上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家门不幸啊……”他睁着无神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满室灯火,还有在灯光中明明灭灭的祖宗祠牌。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崔瑶君吓得连哭都忘记了,连忙也跟着跪下去,却听见她父亲冷冷的吩咐:“叫崔昴进来,还有贺姑娘。”
她一愣,抬脚就往外走,准备去叫崔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