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竹西费力掀开被子,手掌擦上被单穿出细密的刺痛,他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又深又密的刮痕,比上次在草丛中要严重得多,像是在什么凹凸不平的礁石上狠狠摩擦过。
他咬着牙:“我要回家。”
高集刚进病房就听到池竹西说了这么一句话,狠狠皱起眉,但什么也没说,把人扶起来,给他多垫上俩枕头。
池竹西右脸有不少小伤口,肉里的玻璃被挑了出来,消了毒,细长的几道不得不缝上针,深褐色的药剂让伤口看上去更严重了。
他使不上力,只能靠在软枕上,黑发盖住大半双眼,高挺的鼻梁呼吸赢弱,嘴唇又干又白。
瘦弱的青年蜷缩在病号服中,恹恹开口:“高警官,我想回家。”
“现在恐怕不行。”高集从旁边拖来椅子,坐在病床边吁了口气,“池竹西,你现在是1。12杀人案的嫌疑人,本来应该立刻拉去问话,因为身体因素才被暂时安置在这里。现在市局正在加班加点展开调查,短时间你应该都回不去。”
池竹西:“教授他……”
高集:“他死了。”
“……”池竹西喃喃重复了一遍,“他死了……”
“邻居一家听到动静选择报警,警方赶到发现倒在院子里的袁怀民,正面三刀,致命的那一刀从肋骨刺入肺,然后在院外的栅栏边找到昏迷的你。”
池竹西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坍塌,他强行使自己保持镇定:“我是嫌疑人,你不应该告诉我这些,不怕我编口供吗?”
“我也不吓你,痕检的同事在现场采集到了第三者的血液,和袁怀民衣物上的吻合,如果不是你和其他人联手行凶后被抛弃,你的嫌疑其实不大。”
高集说着自己都长舒一口气,但目光依旧如鹰隼般直直看向池竹西:
“我联系了你的律师,他在局里走完程序就能过来。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如果你真的相信我,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池竹西的脸色变得有些痛苦,他捂住头,却说,“我记得有人击中了我的脖子,为什么头会痛?”
翻看了医生留下的病例,高集说:“你的后脑有钝伤。”
“钝伤?”池竹西有些意外。
“我希望你能明白现状,池竹西。你很危险,不止是收到生命威胁的危险,我们在找到你的时候,你身边还有一把刀,刀口和袁怀民的伤口吻合,上面测出你的指纹,但反常地没有你的血液痕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池竹西略加思索:“有人……故意把刀留下的。”
高集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池竹西快速的反应有些许和缓,反而更严峻了,凌厉的五官呈现出硬挺的坚毅:
“因为之前你给我的纸条和那个抢劫未遂的口供,警方姑且排除了你和他人合伙作案的可能,你也没有动机。现在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有人一直盯着你,他杀了袁怀明,并想把事情嫁祸在你头上,但发生了我们都不知道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