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再打下去,必然要伤在对方手中,但他又不能不战撤走,因为在他的周围,围守着一群猩猿巨虎,和两条赤练毒蛇。
突然,一声清脆的娇叱声,划破了夜空传来,陆天霖还未及转动心念,那盲目怪人脸色忽地大变,右手竹杖指顾间,连攻三招,着着指向“圣手医隐”要害。
这三杖迅捷无伦,只闹得陆天霖手忙脚乱,牌封掌劈,勉强把三杖让开,突觉身侧微风飒然,转头望去,不禁吓得他一身冷汗。
只见他身侧二尺左右,站着那个半裸玉体的少女,左右两只纤纤玉手中,各握着一条赤练毒蛇。她因拿捏住了那毒蛇的七寸要害,是以,两条绝毒无比的赤练蛇,竟都软软的垂下身子,状甚萎靡,和刚才昂首吐舌神态,大不相同。
月光照射在她娇嫩秀丽的脸上,只见她脸上浮现着一种淡淡的幽怨神色,雪白粉嫩的玉臂,和她手中两条鲜红的赤练毒蛇,形成了一种极不相衬的比照,看上去,使人不自觉生出寒意。
只听那半裸少女一声冷笑,道:“哼!赤练蛇有什麽可怕?……”玉臂一震,竟把两条赤练蛇当作暗器一般,直向那盲目怪人投去。
两条赤练蛇一脱手,登时恢复了自由,张口吐舌,咕咕大叫,但因那少女出手劲力极强,两条赤练蛇身不由主,仍向那盲目怪人撞去。
那盲目怪人右手竹杖轻举,迎着左面一蛇,轻轻一弹,把飞来毒蛇,弹抛出一丈开外,右手疾出,一把拿住右面一蛇的七寸。
这两条毒蛇虽是他自己养的,但经别人擒拿住之後,难免激发野性,是以,他也丝毫不敢大意。这当儿,突然听得傅玉琪啊呀一声惊叫!传入耳际。
陆天霖和那少女,不约而同的一齐转脸望去,只见“髯神判”已被奇大毒蟒,缠住了双腿,人蟒一齐在地上翻滚“髯神判”双手合并,紧拒着那毒蟒颈间,使蟒头无法回转,形势危险,触目惊心。
“圣手医隐”知那巨蟒力大无比,别说是人,就是铜浇罗汉,也抵受不住它全身缠收之力,只要再过上一刻工夫“髯神判”双腿纵然不被缠断,但全身血脉不能畅通,两臂力道必要败失,那时,巨蟒只要回头一口“髯神判”必死无疑。
当下一纵身,直向巨蟒奔去,同时,被方云飞护退到山腰的傅玉琪,也陡然冲过“金翅大鹏”方云飞的拦阻,向那巨蟒奔去。
陆天霖距离较近,首先跑到,运起臂力,高举太极铁牌,呼的一招“泰山压顶”直向巨蟒劈下。但闻啪的一声轻响,正中蟒身,这不下千斤的力道,只不过使那巨蟒打了一个翻滚,竟对它毫无损伤。
此时“髯神判”双臂劲力,已逐渐消散,那巨蟒口中伸缩的血红信子,相距“髯神判”
的脸,只馀下两三寸左右。
陆天霖大喝一声,横抡太极铁牌,又向那巨蟒头上碰去。
这次,那巨蟒不再挺受,长尾一卷,呼的扫来,同时蟒头一收,上半身疾转半周,竟把陆天霖一牌横击让开。陆天霖骤不及防,被蟒尾卷扫击中,太极牌脱手飞出,人也被那一尾打飞起来,抛到一丈开外。
此际,傅玉琪已奔到巨蟒身边,他内伤正重,全身功力尽失,只因目睹师兄危险,心头一急之下,生命潜力迸发,冲过方云飞的拦阻,待奔到那巨蟒身边,提聚的一口真气,登时松了下来。哪知他这一松气,忽觉两腿一软,栽倒地上。
那巨蟒被“髯神判”运足两臂神力,抵住蟒头,早已激发野性,再受“圣手医隐”全力一击,更是狂怒已极,傅玉琪奔到它身侧栽倒,正好在蟒头数尺之外,巨蟒噬不到“髯神判”一掉头张开血盆大口,反向傅玉琪咬去。
傅玉琪人虽栽倒,但神志并未晕迷,眼看巨蟒大口咬来,苦於无法抗拒,这等生死交关之时,生命的本能,发挥了作用,拚尽馀力,把手中盛装的“人面蜘蛛”的玉盒,向那巨蟒掷去。
玉盒出手,疾如流星,正系在蟒头之上,他在心中惶惶之下,出手一击,力道甚大,那玉盒盒盖又被震开,盛装盒中的“人面蜘蛛”一跃而出,落在那巨蟒头上。
傅玉琪在投掷玉盒出手後,却一个急翻,滚出去了一丈多远。
但闻一阵轰轰隆隆的大震,石硝弥天,断枝如雨,数丈方圆内如被一团烟雾笼罩。
这时,陆天霖、方云飞都被这陡然间的变故,惊得一怔,两人还未再来及转第二个念头,却听那身後一声清脆的娇呼,那半裸少女两条玉臂一振,直向那满天石硝中冲去。
那盲目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震声,惊得呆在当地。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工夫,那大震之声未停下,那盲目怪人已觉出不对,竹杖在地上轻轻一顿,转身一掠数丈,那两条赤练毒蛇,和一群猩猿巨虎,亦纷纷随他身後奔去。
待陆天霖和方云飞惊觉到时,那盲目怪人已转过一个山角。
陆、方两人担心傅玉琪和“髯神判”安危,亦无心情追赶。
转脸望去,只见那半裸少女,怀中抱着傅玉琪由那弥天石屑中急奔而出。
她奔到陆、方两人面前,把傅玉琪轻轻放在地上,凄凉一笑,道:“他心中最讨厌我,等一下他醒了,要是他看到我抱着他,定然会十分生气……”
话至此处,倏然而住,缓缓转过身子,向前奔去,夜风吹飘起她裹胸的白巾,和那长长的垂肩秀发,背影中流现出无限幽苦。
陆天霖长长的叹息一声,道:“这孩子虽然是‘玉蜂娘子’的女儿,但却没有她娘昔年的妖艳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