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这样想着,便打算着先往王府正院的方向过去探一探。
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吴王妃正对着她所在的这座民居的一道侧门“吱嘎”一声开了。
有人出来了。
生怕被发觉,她很快矮身伏倒,只露了半个头和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那道侧门。
门里很快走出四道身影,都是大斗篷遮身,看不清模样,不过勉强能从身材上分处男女,其中三个身材高大,看着应该是男子,还有一个个子矮小、身形纤瘦,应该是女子。
四个人出了门后,便紧贴着墙根,一路悄无声息的向着城南的方向疾步过去了。
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是来吴王府的客人,还是吴王府中之人出门办事?不管是什么人,深更半夜,这般鬼鬼祟祟模样,想来不会是干什么好事的?
琥珀伏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屏气凝神,待那几个人走远了一些,她犹豫了一下,改了先前要进府一探究竟的决定,先跟上了那几个人,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准备做什么。
怕被他们发现,她也不敢靠的太近,只将他们留在视线范围之内,远远跟着。
那四个人穿街过巷,绕了几圈路,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进了位于城南一条地处偏僻的小巷巷尾的一座空着一进小院中。
他们进去后就亮了灯,因此虽然隔得远了些,琥珀还是一下就找准了地方,悄无声息潜了过去,翻身上了屋顶,小心翼翼掀开两片瓦,偷偷向下看。
下头的屋子里头空荡荡的,就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条长凳,四个人依旧斗篷裹身,没有露出模样来,其中一个男子惯性的坐了坐北朝南的男子,应该是主子,身形纤瘦的女子坐他下首,另外两个男子则守在了门口。不论坐着的,还是站着的,都一动不动,静默不言,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琥珀趴在那里,更是一动都不敢动,跟他们一起静静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打更的梆子敲过四更的时候,外头的院子里又响起了脚步声,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听着也是个练家子。
屋子里的四个人果然也都是身怀武功的,一样听到了声响,齐齐转头看向门口。
“他来了。”女子说着,似乎有些激动,倏地站了起来。
清脆的嗓音听在琥珀耳中,让她心头蓦地更是抽紧了。好熟悉的声音,果然是珊瑚。
脚步声很快到了门口,守在门口的两个人立刻拉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个看着大概七八十岁年纪,须发皆白的老头,他右手轻抬,似是正欲敲门,没想到门自个儿开了,顿时惊讶的愣在那里。
屋子不大,琥珀在屋顶上开的孔虽然也不大,不过依旧能轻松将屋子里的一切尽收眼下,自然也将那老头的模样看了真切,竟是惊的浑身都不自觉发起抖来了。
这个老头,她认的,亦是他们天衣中人,而且是天衣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人称李老,主管天衣的刑堂有四五十年,如今已退位让贤,担着大长老之位,虽然没有实权,不过因为有着极盛的名望,在天衣中依旧还是很说得上话的。
看到屋子里的人,李老似乎也很是惊讶。
“你们是什么人?”他问着,仿佛觉着有些不对劲,转身就要走,“抱歉,我走错地方了。”
“你没有走错地方。”珊瑚说着,抬手摘下了兜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了李嬷嬷那张皱巴巴丑陋的脸,看着与她的声音极是不符。
“就是我找你来的。”她接着说。
“你是……”李老看着她,皱了眉,听到声音,他当然知道眼前看到的这张脸并不是她的真颜。
珊瑚抬手撕下蒙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俏丽的容颜。除了许是因为长久戴着面具的关系,她的脸色看着苍白的很,不过模样与十年前倒是没怎么大变。
琥珀在屋顶上看着,紧紧摒了呼吸,别说大气,就是小气也不敢喘了。
她想明白,这闹得又是哪一出戏?
李老看着珊瑚,面上露出激动不已的神色来,跌跌撞撞的跨步进了屋子,走到她跟前,盯着她的脸仔细的看,口中不住喃喃自语:“像,真像啊,跟叶儿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着,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串红艳艳、亮眼的珊瑚珠手串,问她,“这真的是你娘给你的。”
珊瑚点点头:“娘给我起的名字就叫珊瑚。”
“珊瑚……珊瑚……”李老默念着,眼里含着泪,不住点头,“好,好听的名字。”紧接着又问,“你娘呢?”
珊瑚眸光一暗,低垂了脑袋:“娘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乍一听到这消息,李老还是觉着有些难以接受,心中一阵阵的刺痛,很快老泪纵横起来:“我可怜的女儿……”
哭了一阵,他抬头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外孙女,只觉心中满是酸楚:“我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