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与李婆婆两人协力,将她扶起来一些,然后坐下,一勺一勺吹冷,喂进她的口中。
半碗稀粥下肚,总算是有了一丝力气。
想起先前隐约听到的对自己身份的怀疑,面朝婆媳二人,大方说道:“李妈妈,秋菊姐,我不是轻生,而是不慎从那山上跌下来了。我这身子一向体弱多病,可能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这救命收留之恩,他日一定好生报答!
“姑娘太客气了!”那婆婆笑吟吟道:“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姑娘的闺名是……”
“寒儿,你们叫我寒儿就行了。“想起跟历阳随口编的那个名字,自然而然说了出来,只说自己是寻亲路过,在山上迷了路,对于真实身份,却是只字未提。
住了几日,身子慢慢好了,也能下床走动了,与这婆媳两人也是渐渐熟悉起来。
这李婆婆脾气很好,每天总是笑眯眯盯着她看,和她细声细语说话,有意无意打听着她的身世,她心存感激之余,也是微有戒心,总是说得含含糊糊,一笔带过。
而那个秋菊,据说自幼在漓水边上长大,水性好,性子也很泼辣,说起话来直率的很,两人却是一见如故,颇为投缘。
这一日,风和日丽。
秋菊算了一盆衣物,顺着小路,慢慢走到村口的湖边。
远远地,看见那个纤瘦细致的背影,静静站在前面树荫下,对着那碧绿的湖水一动不动,虽然是穿着自己刚出嫁那会的衣裙,略略有些宽大,却是丝毫无损她的美丽风采。
“寒儿妹子!“她张口唤道。
“姐姐。“慕容襄转过头来,看见是她,有些诧异:”姐姐,家门口就是一条小河,寒儿不明白,为何姐姐每回总是舍近求远,绕一个大圈子,偏偏要到这村口来洗衣?“
“傻妹子,姐姐说是洗衣,其实是来看看这来往的人……”那秋菊笑嘻嘻说着,蹲在湖边,动手洗起来。
来往的人?
随即想到她们口中的铁牛,不由拍手笑道:“我知道啦,你是想铁牛哥了,在这等铁牛哥回来呢!”
秋菊笑了笑,说道:“是啊,他出去一个月了,说是一定要在山里猎一只大虫回来,扒了那皮毛做个褥子,以后冬天娘睡觉就没那么冷……”
“姐姐,铁牛哥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向往道:“也一定是个好相公!”
“是呀,我家铁牛,长的虽然粗鲁些,但真的是个好男人,很会疼人的!我这一个月不见他,真是怪想他……”秋菊大声说着,忽然瞥见慕容襄似笑非笑的神情,不觉嗔道:“傻妹子,怎么这样看我?你呀,等以后嫁了人,就知道你家男人的好处了!”
“什么好处啊?”慕容襄一脸坏笑。
“就是……”秋菊话到嘴边,忽然打住,仿佛想到了什么,欢喜一阵,道:“妹子还没婚配,是不?姐姐给你说一桩好姻缘……”
“我早嫁过了,怕是要让姐姐失望了。”她随口胡编道。
秋菊停下揉搓衣服的动作,转头过来道:“妹子,姐姐把你救回家的时候,你的身子,上上下下都看过啦,姐是过来人,这没开过苞的黄花大闺女,姐怎么会看错!”
慕容襄面上一红,不敢再言语,只捡起岸边的小石子,往湖里随意扔着,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心里,也是波澜不断。
秋菊看见她的窘态,乐得哈哈大笑:“身为女人,迟早要嫁人,要圆方,要生孩子,要当娘……有什么好害羞的!有啥不懂的,跟姐问问,姐好好教你便是。话说你这么娇嫩的身子,那做相公的,可不能像我家铁牛那样粗鲁,要好生疼爱才行……”
“姐姐,好了,你就别说啦!”慕容襄翻了翻白眼,真有些听不下去。自己都是说话直率的人,居然能遇上一个更厉害的,简直称得上豪放了。
再说下去,让自己联想起与风御庭亲吻纠缠的场景,只怕第三场鼻血又要出来!
“好,好,姐不逗你了,”秋菊看了看她,正经说道:“妹子,姐说真的,娘又一个干儿子,姓穆,样子长得好,为人也正派,又有本事,还救过铁牛的命,身边一直没个女人。姐看人一向很准的,这穆大哥是个疼媳妇儿的好男子……”越说,越兴奋,真是,先前怎么没想到呢?这寒儿和穆大哥,那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不等她说完,慕容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笑道:“姐姐,你就别乱点鸳鸯了,我的病已经好了,正打算今晚个你和大娘辞行呢,明日一早我就走啦……”
要走?这怎么行!
望着她翩然离去的身影,秋菊抓着手中的衣物,一个主意在心底倏地冒了出来。
夜深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