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将要绽开新芽的时候,边境上这座似乎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小城,迎来了两位陌生的客人。
一位客人面容奇长,令人想起马的长相。他的身子也跟脸颊一样像被拉长了似的,又高又瘦。两颗细小的眼珠子镶在他耸起的鼻梁两边,放射出猥琐而又阴郁的目光。
另一位客人身材、长相则恰恰相反,体态浑圆若猪,又矮又胖,脑袋圆滚滚的,脸颊上的肥肉都堆积在一起。
“马面”尖声尖气道:
“你的情报不会有误吧,那个叫什么崔尘的是在这破城里面吗?”
“不会有错的,近一个月行迹可疑的路人我都排查了个遍。他现在一定就在城里某个旅馆里待着。”可能是太胖的缘故,“猪头”说这话时总像快喘不过气一样。
“可据消息说,崔尘一路上穷得身无分文,哪里会在旅馆里待上一个月。就他那点钱,打发乞丐还嫌不够呢。”马面的声音真像是在用锯子锯木一样。
“反正要我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一个月,我就每天关起门憋在旅馆里,一天吃四顿饭,舒舒服服地躺上一个月。”
“切,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马面一脸不屑。
两人慢慢地踱进城门,在城里相交错的几条大街上边走边看。
在一家卖肉的摊位上,农夫模样的摊贩正摆弄着最后一条肥嫩的五花肉,琢磨着是不是该把这块肉带回家。这块五花肉说肥嫩也不太准确,因为经过一天的风吹日晒,五花肉的水分丧失了好些,红色的内里有些黏糊糊的,黑色的苍蝇在这块肉附近环绕不停。
摊贩担心,他若将这块肉带回家烧了吃,一家人的肠胃都会遭受严重的折磨。
悄悄躲在巷子转角处的江秋见此情景,又把袖里的铜子摸出来数了一遍。他把铜子从左手数到右手,又从右手数到左手。
不够,还是不够。
在摊贩正摆弄那块五花肉的时候,马面和猪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猪头一咧嘴,露出一口泛黄的大牙,似笑非笑地问道:
“老弟,今天生意怎么样啊?这猪肉虽小,也不是谁都享受得起的,万一卖给某些个被除了民籍的、犯了法的贱民可不好,岂不是白瞎了粮食。”
“瞧您说的,”摊贩笑道,“咱哪能跟那等人打交道呢。说实在的,来我这儿买猪肉的虽说都是些照顾生意的老主顾,可每天也有几十号呢,一个月下来得过百。都是好人家,绝不干那枉法的事。”
“呦,这么说,这城里大部分人都买过你家的肉吧。”马面尖声尖气地应道。
“也算是,也算是。”
“走,去下一家接着问。”
马面和猪头刚抬脚离开摊前的泥地,江秋从角落里匆匆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