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酒品很差。”她别开头,不受诱惑。
“多差?”他的酒杯在她鼻尖晃两下,又绕回自己唇边。
味道不错,默默舔舔唇,压制欲望。“听说我喝醉酒,会四处抓人乱亲。”
“谁告诉你的?”
“陌陌。我答应过他,他不在的时候,绝不碰半滴酒精饮料。”
“你这么听话?”他仰头,一饮而尽。
“不是听话,只是守约,凡是和陌陌的约定,千百年,我不违反。”她说得信誓旦旦。
“除了喝酒,你们还有其他约定?”靠到她身上,他喜欢她身上的气味。
“不在别人面前唱歌。”推推他,默默坐直身,酒的香味染到他身上,诱人。
“为什么?你歌喉很差,怕吓坏别人心脏?”慕晚说反话,他记得她的歌声好听得值一千块钱。
“错,我的歌喉很优秀,清脆响亮、黄莺出谷,只是我把它当礼物送给陌陌,送出去的礼物怎能收回?”
“就像人鱼公主把声音送给巫婆?愚蠢。”他不以为然。
“人鱼公主不愚蠢,她为爱情奉献声音,真有错,错在痴心,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若上帝肯留下陌陌,我愿意化成五彩泡泡,围绕在他身旁。”
“即使他身边有另一个新公主?你被童话故事荼毒了。”用手指推推她的笨脑袋,从这刻起,他要严重怀疑她的智商。
默默大笑。
“是的,即使他身边有了新公主,我爱他,要他快乐,不要他消失。房慕晚,你比我幸运,至少你拥有霭玫、乐乐,你可以时时探望霭玫,盼望她好起来。知道吗?能够盼望是件多么幸运的事。”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哽咽。
她没了盼望、失去期待,她确定陌陌死去,再不出现眼前。知道吗?这种确定有多么残忍。
“还有呢?你们还约定多少傻事?”他转移话题。
“不哭。”
“不哭?”他听不懂。
“我不哭,在他的葬礼上、在他坟前,在我们共同走过的每一块土地……我不哭,因为我的眼泪教他不安稳。”
吸吸鼻子,她扬起笑脸。“我不哭,不管你怎么惹我,我都不哭,房慕晚,听见没?你眼前的女人很特别,她不用眼泪困扰别人,不用哭泣逼迫你心不甘心不愿和我交朋友,我保证你很安全。”她起肖了,说一堆疯话,可她不担心,因为身为“朋友”,他一定能谅解。
大手揉过她的头发,笨!他从不认为她危险。
慕晚走到柜子边,里头有张陌陌和默默的合照,他们站在一大片金黄花海前,默默解释,那是向日葵,他们说好等葵花结秄,炒熟一大瓮葵花秄,带到鸟园喂鹦鹉。
可是,陌陌等不到葵花结秄,住进医院那天,葵花刚刚萎了花瓣,留下空心。
她说她没哭,跑到葵花田间,凝望花心,想象自己空茫的心情。
慕晚拿出照片,说:“喂,陌陌,还记得我吗?上回,我向你自我介绍过。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默默偏头,看着慕晚幼稚动作,好气又好笑,想当庄周的人是她,她可没要求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分不清楚幻想与现实。
“陌陌,今天是我的生日,通常这天我很难捱。”他吸气,继续往下说:“以前我的初恋女友会在这天为我点上蜡烛,陪我喝掉一整瓶红酒,我们谈未来、谈人生,谈得她圆圆的脸上浮现两抹红晕,对我说生日快乐……
很久了,我不过生日,因为现在她离我很遥远,也因为她再不会带着薄醉对我大喊生日快乐。
假如你同意的话,请让默默破例,陪我喝一小杯,我保证不让她喝超过一百cc,保证不让酒品不好的她,出门残害路人,更保证她明天会平平安安在自己床上醒来,贞洁无忧。“
房慕晚说完,转头看默默。
“陌陌没说同意。”默默笑着摇头。
“他需要一点特殊的道具来和我沟通心意。”慕晚敲敲脑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