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在门口等,你回来,我会马上见到你。”
门里门外的距离有多远?不过短短十秒。
“那么急着找我?”
默默被他大大的身子包裹,紧贴的身躯,胶合的四肢,假使他们是上等巧克力,会在这样的温度里融化。
默默得到新体验,原来“被收纳”很舒服、原来她身心健康,绝对不会得到幽闭恐惧症。
“对。”
他很急,急成热锅蚂蚁,他迫切找到她,却没想过找到她之后,能做什么事情。
“要告诉我什么吗?”
他们还是好朋友嘛?他们分享的快乐,仍然胜过独自拥有吗?
他说不出口。
她叹息。“要不要……我们进屋再谈?”
“好。”
慕晚打开门,带默默进屋。
仿佛两人进屋,立时回到从前,他积极工作、她慵懒歪在一边,他不必抬头便知道她在偷瞄自己,她被逮到,红了脸,闪开眼。
默默放下包包,为两人倒桑葚汁,这是她仅有的饮料。
这回他喝了,不皱眉头,没有批评,反而觉得它酸得符合心境。
两人对坐,三秒,他把自己挪到她身边,大手一勾,勾她入怀,扣住她的腰,他不要她无缘无故失踪。
他的脸靠在她颊边,胡渣刷痛她的脸。“你该刮胡子了。”
“你家里没有刮胡刀。”
两天,他吃光她的存粮,穿她的浴袍、睡她的床,他知道自己有多狼狈,但,照管不了。
“你一直没回家?”她惊讶。
“对。”
“为什么?”
“我明天要结婚了。”他说。
说恭喜吗?这是最切合题意的回答,可是她说不出口,她脑海里有几百句琴瑟和鸣、白首偕老的贺词,偏偏话到嘴边,痛了喉。
这不是身为好朋友该有的表现,她应大叫大跳,或者用力捶他一拳,笑说:“了不起,动作真快。”
但,她做不到。
“呃。”默默还是发出音,一个连自己都不满意的气音。
“我不想结婚,可是我要结婚。”他说。
“我的语文程度不坏,但你难倒我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睁大眼睛,她不让泪水往下流,好朋友守则第一条——为对方祝福。
“我以为三十天不见你,就会忘记你。”他也做了计画,恰巧和她的计划相仿。
默默苦笑,真是心有灵犀。
手压在他的手背,他们都太小看遗忘,以为不理会、眼不见,遗忘便自动成局,没想到它是寄生在他们身上的藤蔓,非把他们的养分吸干、生命力摧残殆尽,才会教他们遗忘过去。
“我失败了,我没办法入睡,一闭眼,我们在山谷间大叫‘陌陌,我爱你’、我们在沙滩上比赛谁的足印多、我给你一千块,你为我唱一首鱼儿水中游、你在向日葵花田里向我逼婚……画面一再重现,然后天亮,我将你更加牢记。”
她懂,他也占据了属于陌陌的夜,出现又出现,每次出现都有不同的形象。
一下子是大型活动冰柜,一下子是温柔好男人,一会儿严肃,一会儿体贴,不管哪个房慕晚,都教清晨醒来的默默落泪。
她不但毁了和陌陌的约定,又让自己变成爱哭鬼,这种朋友……真的不该交往。
“乐乐关在房里哭,她问我,是不是不能再见你。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也不确定。我找不到人问,我想问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想你,让我眼睛望住霭玫时,看见的不是你的身影?”慕晚把脸埋入她发间。
很难吧,两天花莲行,她处处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