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国师大人请起。”
给北辰国师赐了坐,我才明白她是为了白衣而来。
自己的儿子,终究是舍不得。
“无心的脾气陛下应该是知道,这孩子不是很主动的人,思想也比较极端……虽然说有些事情错在微臣,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肯释怀,不肯原谅我这个娘……微臣自认为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本想接他回府,无奈,替他铺好的路他不走,也只能随他去了。微臣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孩子能够得到陛下的宠幸。现在事情木已成舟,再如何也不能改变什么了,希望陛下能够包容他。”北辰国师起身,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北辰国师和谁下跪,她似乎连母皇也没有跪过。
一时间,我有些感慨。不知道我的妈现在在干什么呢,我死了,她一定也很难过。“北辰国师……”
北辰国师的脸和白衣十分相似,此刻的神情更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看似冷漠,实际心上压抑着很多东西。“该做的,微臣都试着去做了,可他仍然不肯认我这个娘。俗话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以后只能仰仗陛下了。”
“从前的事有什么好提的,居然跑到这里来罗罗嗦嗦。”白衣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逆子!”北辰国师怒斥了白衣一句,“如果不是你,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在这样折腾下去,你爹在泉下有知,不知会哭成什么样!”
我没听明白,走到今天这一步?“国师放心吧,我必定不会亏待了白衣。”
白衣走到北辰国师面前:“我没有爹,也没有娘,谁怎么哭,都与我无关。”
“你住口!”北辰国师怒不可抑,“不准侮辱你爹!”
白衣光冷笑,不说话。
“就是因为我太纵容你,没有好好管教你,才会让你任性妄为,混迹于青楼勾栏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丢尽了北辰家的脸!”
“没有青楼,哪里来的我?”白衣反问,“你现在知道青楼肮脏了?那么肮脏的地方,你去它做什么?”
他们母子吵架,我都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戏。也许能狠狠吵一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把事情说开了,心结也会慢慢解开吧……
但愿如此。
白衣静了一静,说:“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看得起我那个所谓的爹。在你们眼里,他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妓子,你刚才也说了,青楼是不三不四的地方,你看不上那种地方,却还要去那种地方招惹他,你喜欢他的容貌,却看不起他的身份……不然,你不会不给他名分,口口声声说爱过,实际上,露水姻缘怎么敌得过一个虚伪的名声?”
我轻轻敲了敲桌子:“北辰国师说得没错,你不应该任性留在青楼,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
白衣没有想到我为什么会这么说,被我堵得没有言语。
“名声、面子。这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如果你是一个人便也罢了,但是北辰国师不行,她代表的是一个家族,在越女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的家族。千丝万缕的东西在这里面,要用一个微不足道的爱字去击垮这一切,不是不可以,而是根本不可能。”我无可奈何地说,“白衣,你并不笨。这些年你虽然在青楼,但是我听说,你看过很多书。”
越女国的书我也翻过一些,无非是女尊版灰姑娘与王子的邂逅,美丽狐妖与书生的故事。这些东西,能把人带入一个梦境,把世界看得太美好。
把世界看得太灰暗的人,是自讨苦吃。
而把世界看得太美好的人,到头来会失望。
我轻声笑问:“水横波,你也看过很多书。”
水横波一怔,没想到我会问到他身上去:“略略看过一些。”
“出生寒门的男子嫁入豪门,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故事,喜欢么?”
“喜欢。”水横波老老实实地回答。
“相信么?”
“不信。”
“那为什么喜欢?”
“因为它是故事。”
“对,因为它是故事。”我点点头,水横波一直都很清醒。“白衣,你下去想,想好了再来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