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点了点头,然后不断点头,像只狗。女子面露微笑,嘴唇紧闭,双眉扬起,仿佛在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会议到此结束。
“我知道了。”哈利又说了一次。
女子有两道黑眉,眉形一致。精心修过,哈利心想,但修得不着痕迹。
“我得走了,”女子说,“我要搭电车……”
“我知道了。”哈利第三次说,却仍动也不动。
“希望你找到我父亲。”
“我会的。”
“再见。”女子抬脚离开,高跟鞋踩得碎石子咯吱作响。
“呃……我还有个小问题……”哈利说。
“谢谢你帮忙。”
“不客气,”女子说,“你确定不会绕太远的路吗?”
“一点也不会,我也要往这个方向走。”哈利说着朝那双肯定十分昂贵的真皮手套看去,只见手套上因为推车而染上了灰扑扑的尘土。“重点在于这辆车能不能跑完全程。”哈利说。
“这辆车似乎有过辉煌的历史。”女子指了指仪表板上的大洞。只见缠绕着的红黄电线从洞里冒出来。那个洞原本容纳的是收音机。
“小偷破门而入,”哈利说,“所以车门锁不上,锁被撬坏了。”
“因此这辆车现在向所有人开放?”
“对,老了就是这样。”
女子笑着说:“是吗?”
哈利瞥了女子一眼。她也许是那种不管到哪个年龄,容貌都不大改变的人,从二十岁到五十岁看起来都像三十岁。他喜欢她的轮廓和柔美的线条。她的肌肤有一种自然温润的光泽,不像同龄女人的古铜色肌肤,到了二月份总显得干涩暗沉。她的外套扣子扣到顶端,露出细长的脖子,双手轻轻放在大腿上。
“红灯。”她冷静地说。
哈利赶紧踩下刹车。“抱歉。”他说。
你在做什么?想看看她手上有没有戴婚戒吗?我的老天。
哈利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怎么了?”女子问道。
“没有,没什么。”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这个地方有过不好的回忆。”
“我也是,”女子说,“几年前我坐火车经过这里,正好有一辆警车刚穿越铁轨,撞上那边那道墙。”她伸手指了指,“现场很恐怖,一个警察还挂在栏杆上,像是被钉上了十字架。后来我一连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据说开车的警察喝醉了。”
“谁说的?”
“一个警察学院的同学。”
车子行经弗罗安车站,后面就是芬伦区。有进展了,哈利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