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做了个鬼脸,嘴巴露出扭曲的笑容,眼神绝望。“等你有一天到了我这把年纪,你会记得的是哪一天晚上你没坐在家里。”
“辛德·樊科给了我一份去过森汉姆训练营的挪威军人名单,上面有盖布兰·约翰森、侯格林·戴拉、你以及辛德自己。”
“你漏了丹尼尔·盖德松。”
“是吗?他不是在战争结束前就死了?”
“对。”
“那你为什么还提起他?”
“因为他跟我们一起去过森汉姆。”
“根据辛德的叙述,许多挪威军人去过森汉姆,但活下来的只有你们四人。”
“没错。”
“那你为什么特别提起丹尼尔?”
爱德华盯着哈利,然后又把眼神转向空气。“因为他跟我们在一起很长时间,我们以为他会活下来。呃,我们都快以为丹尼尔是不会死的。”
“你知道侯格林死了吗?”
爱德华摇摇头。
“你看起来不太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这年头我听见谁还活着会比较惊讶。”
“如果我告诉你他是被谋杀的呢?”
“啊,呃,这就不一样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你对侯格林有什么了解?”
“一点也不了解。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列宁格勒,他患有弹震症。”
“你们没有一起回挪威吗?”
“侯格林和其他人怎么回来的我不知道。一九四四年冬天,一架苏联战斗机投了一枚手榴弹到战壕里,把我炸伤了。”
“一架战斗机?手榴弹从战斗机上扔下来?”
爱德华简洁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我在战地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全军撤退了。那个夏天我被转到奥斯陆辛松学校的战地医院,然后就签投降协议了。”
“所以你受伤之后就再没见过其他人了?”
“我在战争结束后三年见过辛德。”
“在你服刑完毕后?”
“对,我们在一家餐厅碰到的。”
“你对他叛逃有什么看法?”
爱德华耸耸肩。“他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至少在大家还不知道战争会怎么结束时,他选择了一边,这已经比大多数挪威男人强太多了。”
“这话怎么说?”
“二战时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晚出手的人会永远正确。一九四三年圣诞节的时候,我们都知道我们的阵地在后退,可是情况到底有多糟却没人知道。总之没有人可以责怪辛德像墙头草一样倒向敌军的阵营,他不像那些战时一直坐在家里的人,等到最后几个月才突然赶去加入抵抗军。我们都把这种人叫作‘后期圣徒’。这些人中,有的到今天还夸口表扬那些公开表态的挪威人,认为他们是英雄,选择了正确的一边。”
“你要不要举个例子,谁做出了你说的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