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姨笑眯眯地连夸冬初说得好:“明儿连姨多煮一点,你也跟着喝些,多补补总是没错的。”转过头又督察起苍苍。
苍苍脸一苦,咬住一颗红枣。
其实也不能怪连姨小心,实在是她的终身密友第一次来就太会挑时间了。也不知道真如连姨所说的是因为她“气血亏虚”,还是那日被肚子上的一脚踢伤了,那几日她是痛得死去活来又淋漓难尽,加上头上撞伤发热,真不是一个混乱了得。
因为痛经而差点一命呜呼,她上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回想起那种难以倾诉的绞痛,她不禁一阵后怕。连姨也被吓坏了,此后全权打点她的起居饮食,任何事情都能说上一大堆“调养调养”的道理,同样苍苍也给她弄怕了。
连姨深怀安慰地看着苍苍温顺安静的侧脸,忽然摸摸她披肩的长发,幽幽叹息道:“我们的苍苍要长成大姑娘了,你母亲泉下有知,该有多高兴啊。”
苍苍怔然抬头,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冬初也觉得气氛不对,乖巧地告声歉去了外院。
连姨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等到苍苍安安静静地吃完东西,她才慢慢严肃起脸色:“苍苍,有一些话,本来不应该连姨说,连姨也没有那个资格,但是你长辈都不在,连姨不想你没人提点越走越偏,只好腆着脸托大一回。”
苍苍坐正:“连姨你说。”她隐隐猜到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果然,连姨的目光变得严厉,像刀锋一样落在苍苍脸上:“这一次你实在做得过分了。你对墨松是什么态度姑且不论,但人生于世,谁没有个痛恨的人,如果每个人心有不快就去投毒谋杀,这世上还有什么王法?”
“苍苍,我不是为墨松说话,也不是怀疑你的人格,而是下毒这种行径太阴狠下作,实在不可取。你年纪小,经事太少,不知道人性这种东西很容易扭曲的。狠一次,发泄了就发泄了,闯祸了也不要紧,但你不能惯着自己的性子来,这种事做多了,往后你为人处事难免就会流于阴损,连姨就是怕这点。”
苍苍看着她,重重地点点头。
连姨这不是在指责她,而是怕她养成了恶性,以后偏激狠毒,她看得远想得多,真心实意地替她担心。她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心里发寒,当年她还未涉世,将将十三岁,居然一出手就是要人性命,确实狠得可怕,所幸后来她没有发展成一个恶魔。
而对连姨而言,她是个受尽委屈的弱女,她会拼了命保护她,也期盼她强大,但同时她或者还觉得她是温善纯洁的。
人,总是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完美,具备大多数美好的品质,比如宽容,比如大气磊落,比如纵使身陷污泥,既然心存仁厚。
是自己,让她失望了吧?
下毒,阴损下作的手段,对象还是生父,连姨是否还觉得她大逆不道……
连姨见她恳切听取,便稍稍柔和下来:“你能听得进去,我也不再多话,另外就得说拿解药的事……你呀,就是太倔,说过几次了你不能冒险不能冒险,可你一个人做什么去了?当我赶回来看见你满身是血昏迷不醒,你知道连姨心里想着什么吗?”
“连姨……”
“我当时就想,你要是醒不来,我也跟你去了。”她沉痛地道,“小姐将你托付给我,我却没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对不起她呀!不过下地狱之前,我定要那些伤害你的人一个一个付出代价!苍苍,你坚持单独行动,无非是怕别人坏事和连累了旁人,但我来到这里第一天就跟你说过,你不需顾忌我的安危,我也绝非脆弱无能的人,我手上虽没多少力量,但真要发起狠来拼一拼,就是殷据……就是墨鼎臣也得掉三斤肉下来!”
她大概想说殷据也要吃亏,但不知为何最后改了口,苍苍留了心,眼下老老实实地认错:“这次我是托大了。”
应急措失、退路,都没有准备妥当,一路受伤一路惊险万分,还招惹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怪老头,她这次无疑失败至极,以后再不能这样了。
连姨不放心地叹一声:“你知道就好,可别又是敷衍我。下次再不把自己当回事,连姨就……”
见她如此,苍苍知道说教结束,摆出笑脸想打几句保票。她又不是白痴,现在更不闲命长,若非不得已,怎么还会去孤身犯险。
但她还没说话,冬初就从外面跑进来,有些不安地说:“苍苍,乔总管来了,说是侯爷要见你。”
苍苍和连姨对视一眼,终于来了。
??卷二,终于来了
046被夺的遗产
连姨面露犹豫,苍苍低声道:“他等了这么久才来,也是想等我伤好,这就证明他不打算过分为难你,我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姨点点头对冬初道:“你去请乔总管在外面候一会,苍苍要先束发换衣。”她带苍苍进屋里去,“谅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不过能离开这里就好了。”
苍苍沉默,离开么?这要看墨鼎臣肯不肯放她了。她至今不理解先前没好脸色的他怎么就肯任她养好伤。
她看看连姨,是因为连姨吗?连姨真的有令墨鼎臣也忌惮的杀手锏?
猜测无用,她索性问出口,连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