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躺在榻上,病得很重很重,几乎不能自由活动,连说话都成了问题,所以一进府就去休息了,实则他自己也根本没有与苍苍说话的意思。
既然对她仿佛从头到尾的不满意不关心,何必千里迢迢赶过来?苍苍前世也是久病之人,看得出那人积疾日久,根本经不起舟车劳顿。更何况路上还遇过杀手,一个不慎就要丢了命的。
问起那个人,屋里三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面面相觑之后还是何清笑道:“那位前辈是正儿八经的老人了,也因为这个,脾气有点……如今已经不再管事,这次非要跟过来,怎么劝都不听。”
苍苍发现了,何清说话总要有点似尽非尽的意味,这让一向喜欢爽快的她有些不大能适应,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更多的却是没有再问。
三人走了,苍苍一人坐在书房里,手上拿着一叠写着字的纸,似乎在想事情,又似乎在发呆。
连姨走进来,看到她神态似乎不对,脸上的笑容吵敛了起来:“苍苍你这是……”
过去一看,那叠纸却还是这些天一直放在这的那些。
这个书房虽不是贵重机密之地,但能在里面写字的还只有苍苍和未名两人,苍苍的字她认得,那那些纸上的字迹便未名的了:“你怎么又在看这个?”
连姨小心地觑着苍苍脸色。
现在但凡提及未名,她总不禁地轻声细语,其实就是提心吊胆,她能看得出来,苍苍为他的事不开心,很不开心,却什么都不说。
苍苍轻叹一声,漆黑剔透的眼珠稍稍转动,看着纸上一个个俊拔孤洒,又悠淡疏朗的字,轻声说:“看着这个总能静下心来。嗯,你知道,未名就是有这个能力,在他身边就算境况再糟糕,我也能迅速冷静。”她幽幽地道,“我知道我很没用,论智论谋都比不得他,如果他在……”
连姨听得一片心惊,失声问道:“你怎么有这种想法,现在情形不是越来越好了吗?老部下的领头人到了你跟前,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有自己的人。往后你再不用事事假手于人,请这求那,要真正独立了。”
她知道,苍苍虽然不说,可是没有自己真正的嫡系,她一直放不开手安不下心,心里也不大痛快,没有人愿意总是依附他人求助他人的,况且苍苍骨子里是极骄傲的。
苍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越和他们说话越觉得……”
到底是哪里不妥呢?她心里怪异,总有种人来了,却没有令她能大松一口气,安稳下来的感觉。如果未名在这里,一定能一语点出症结所在吧?
她摇摇头,伸手唤连姨过来:“连姨你认识那个躺在榻上的老人吗,跟我说说他吧。”
151最后一个将军
“哎,我就是要和你说安行将军呢。”连姨高兴地说,脸上泛起神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当年的四大安将,可惜,他的身体竟然已经……”
“安行?”苍苍疑惑地问。
“是啊,苍苍还不认识他吧?”连姨自豪地说,“当年国公爷,便是你的外祖父慕容慷慨,一生戎马,为大央立过赫赫战功,也成就了大央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凌驾于所有武将之上的元帅。因这是举世无双的荣耀,即便在袭爵之后,大家还是习惯称他为元帅。”
“元帅手下有四大将军——跟现今开山爵手下四大将军一样,不过情况又不同。开山爵的四大将军还是闵王在时仿我们元帅的,而且所说的这个将军,勋位也只是低等的。可元帅麾下谨言慎行四大将,那就是独当一面都不为过,比起拿着一等大将、独掌十万兵马的,无论是勋位还是资历都不差分毫。说句不敬的,”她看看外面,仿佛生怕被人听去,“比起将事奇才闵王,他们即使一个抵不上,一个半也是绰绰有余了。”
苍苍眉毛一扬,这么厉害,闵王,那可是被敬为大央军神的,死后多年余威犹在。
连姨看她的表情,叹道:“也是他们不喜张扬,也张扬不了。”
苍苍微怔,旋即明白过来,她的元帅外祖父已然功高盖主,他下面的人还一个个都是逆天之才,这是存心要让皇帝寝食不安吗?
所以四大将军只有守拙,这对有才的武将而言,是何其地难,等若抛弃一生理想抱负,甘为他人附庸。
苍苍在感叹的同时,不由得又有些好奇。能让这样的人物折服,还一下子就是四个,她的外祖父到底是何等传奇的人物?
“谨言慎行,那这位安行将军是排第四了?”与今日的高龙一样。
仿佛最小的那个,或是能力,或是性格,或是气度,多少会差前面的一些。可安行……想起那双眼睛,那样的气势,若给她与桑瓜一样的功力。只怕更胜之,也只有未名……
想到未名,苍苍忽然间恍然大悟。她说难怪明明感觉桑瓜发作时的杀气比未名更重,可却是未名无声无息不动声色地就震得她气力丧尽,险些当场昏厥。
是那种势啊。
那种并非杀气或是滔天怒气,而是发自人体本身的一股气势,她说不上来。却觉得那不是功力或外界东西能弥补的,而是一个人经历和特质决定的。
连姨点点头,声音低沉下去:“当年慕容氏获罪,四大将军坐连,前三位前后下了狱。虽然后来明旨说罪不及他们,可等到要放人。却早已爆毙的爆毙,畏罪自尽的畏罪自尽。”她忽地冷笑一下,连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