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混乱的梦境里辗转,一会儿梦见和谢望潮结婚了,对方突然伸出触手要吃掉他,一会儿梦见自己怀了谢望潮的孩子,挺着高高的肚子,对方却拿着刀叉要解剖自己……反正都是些毫无逻辑的惊悚梦境。
但都和谢望潮有关。
梦里时而有温柔的触感拂过脸颊、额头和嘴唇,他有所察觉,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喉咙火烧火燎时,也有人把冰凉的液体滴入他口中,喉咙立刻便顺畅清凉。又好像有什么东西环抱着他,温软紧密,像是母亲的怀抱。
后来便不再有梦,他沉沉地睡了很久。
再睁眼时,阳光正斜斜打在窗帘上,橙红暖意弥漫,已经是下午了。他费力地抬手,想把自己撑起来,手掌按下去,却不太对劲。
这个手感……
他战战兢兢低头看去,顿时浑身惊得差点跳起来。
在他身下不是床,而是密密麻麻、黑红粗壮的无数根触手!
那些触手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表面沾满黏液,层层叠叠彼此缠绕,黑色与红色渐变交织,粗糙鳞片与细腻光滑的表皮叠加,无数吸盘一张一合倒扣在一起,移动之间,黏液发出恶心的水声。
整个房间,都仿佛变成了一张触手做的大床。
而在这张大床中间,只穿一件宽松衬衫的明怀鲤,被小心翼翼平放着,那是最平缓、最舒服的地方。
明怀鲤无比震撼地看着这张触手大床,虽然他不愿意这么想自己,但……他脑海中忍不住想到睡在花心里的小花仙……啊呸!他才不是小花仙!
他一醒来,身子下方那些冰凉柔软的触手就开始缓缓移动,布满整个房间的巨大怪物也苏醒过来。
那怪物用他的人皮从身后靠近,贴上明怀鲤的后背,在他后脑之上发出胸腔里的吐息:
“宝贝,你醒了,好点了吗?我好担心你。”
明怀鲤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烧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觉得这家伙的拥抱有点……温暖。
他低头看着满地缓慢抽动的触手,怎么说呢,一次两次还是很害怕,但三次四次之后,就只剩下厌恶和麻木了。
他不想转头,只是疲惫地说:
“为什么用触手围着我?”
怪物声音关切:
“之前你发烧,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让你贴着它们降温,你不喜欢它们吗?”
明怀鲤没有说话。他感觉到那怪物语气中有一种莫名的委屈,这才想到,或许……自己现在算是被抓回来的逃犯。
就挺离谱的,逃了半天,还得靠人家救,这算什么事儿。
逃犯就得有逃犯的样子,谨言慎行,养精蓄锐是正经。明怀鲤决定暂时闭嘴。
那怪物见他不回答,触手拧动,整个上半身从背后来到了明怀鲤眼前,盯着他看。
明怀鲤看到那双熟悉的深黑眼眸,从那双眸子里看不出愤怒或仇恨,依旧只能看到满满的爱意。
明怀鲤忍不住转过头,不和他对视。这张脸、这双眼睛、这种爱意还是太熟悉了,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思维,总会觉得对面还是谢望潮,总想去信赖他。
这太可怕了,这种思维惯性可得改。
“宝贝,没关系的,有话直说。你跑出去,我一点也不生气。”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他笑得非常真诚,双眼却漆黑如墨,紧紧盯着明怀鲤,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明怀鲤:不是?你这像是不生气的样子吗!
明怀鲤垂下头去,做出脆弱受伤的表情,低声说道:
“是我不好。我之前……太害怕了,就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会遇到那种怪物。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你……我和孩子,都谢谢你。”
他一边说,一边手指拧着衬衫一角,等着对方反应。
就,大学的舞台剧没白演,现在不就用上了?
半晌,谢望潮温声回答:
“没关系,你们没事就好。”
明怀鲤一丝气也不敢松,脸上露出僵硬的微笑。
谢望潮扒开几根触手,露出下方正常的床铺,让明怀鲤坐在床上,摸摸他的头:
“饿了吧?等我收拾好这里,我们就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