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痛苦也得活着。”安越泽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们活着,并不只是为自己活着。我们还得替娘,替二哥,替安家活着。”
“”想起娘跟二哥临死前的场景,绣儿如临大石压顶,难受的透不过气来。她知道,他们选择死亡,是为了让她更好的活在世上。
银牙紧咬,绣儿死死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指甲陷入掌中,刺痛却早已麻木。不要,哪怕要辜负娘的一片苦心,她也不要离开三哥。三哥是她的生命,她的生命就是三哥
安越泽依依不舍搂紧绣儿,揉着她弱不禁风的肩膀,想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淌进生命中。
“绣儿,不管将来如何,如有来世,我们还在一起。”
“嗯。”绣儿鼻音浓重,“永远也不分开。”
她在他温暖的怀中,坠入梦乡。梦里,三哥找到了世外桃源,他在湖边建了幢小木屋,湖前一年四季桃花盛开、美景如画,三哥陪着她,慢慢老去。
翌日,绣儿被鸟鸣吵醒,一个转身却被小石块铬醒。吃痛的睁开眼睛,天空分外湛蓝,花香鸟语,梦幻般美好的一天。
山风吹过,泛起寒意,绣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胳膊取暖。身边空荡荡的,绣儿一怔,继续扭头望向侧边,身边空空如也。
脸色乍变,慌神的绣儿猛地坐了起来,四处张望。
山坳荒草漫天,唯独不见人影。绣儿彻底慌了,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声音带着颤音,“三哥,三哥”
惨了,三哥是不是怕变成僵尸会伤害她,于是偷偷离开了。该死,她晚上不该睡觉的,或许三哥的伤口根本都没有缓和,他只是怕她担心,才会故作轻松,让她误会以岽珠能对抗尸毒。
“三哥”绣儿六神无主,在山坳拼命寻找他的踪迹。
泪水模糊了视线,绣儿跌跌撞撞奔跑在山间,她不断喊着安越泽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
意识被抽身,绣儿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无助地抱着双膝。三哥,终是抛弃她了。他许过的承诺,明明还在耳边回响,可他却违背了。
经历家庭惨变,安越泽是她生存的唯一精神支柱。而现在安越泽消失了,她的世界也随即坍塌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干了眼泪,绣儿重重地捶头,晕沉沉的站了起来,提着灌铅的腿往山路那边走去。脑海中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不知该往哪里去,只知道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她就再也找不回三哥了。
日出日落,从朝霞到日落,暴晒至寒冷,绣儿足足走了一天yi夜,滴水未尽。
傍晚,暮色阴沉,空中乌云密布。不久,狂风在山间乍起,闪电撕破天空,霹雳而下,瘦弱的身体被狂风吹着走,跌跌撞撞向前。
倾盘暴雨很快降临,冰冷的雨水如利箭穿心,痛得绣儿呼吸不过来。她仰头,望向白茫茫的苍穹,世界何其大,何其让人绝望。
从天而降的雨水,打得绣儿睁不开眼睛,雨水冲刷进嘴里,呛得喉咙剧烈的咳嗽。呼吸,被雨水隔阻,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消失殆尽,双腿一软,身体倒在雨水中。
山涧的雨水朝低谷汇聚,水流越聚越大,山路的水流慢慢往上涨,绣儿的身体浸泡地水里。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她,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胸间的起伏几乎不可见。
茫茫天地间,一道浅浅的声音,而远及近,颀长的身影伫立在滂沱大雨中,五味杂陈,“傻瓜。”
他低下身体,将绣儿的身体自水中抱起,泪水被雨水眨间冲刷的一干二净,“为什么这么傻呢若是三哥有一天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一个人怎么过”他拍着她的背,捂着她冰凉的手。
“咳咳咳咳”绣儿咳出几口水,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待眼前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时,她“哇”一声哭了声出,不断拿手捶打着他,“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都已经不要绣儿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边哭边打他,打累了,直接狠狠咬了他一口。
安越泽紧紧抱住她,任由她打着,不断道歉道:“三哥错了,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他以为,哪怕他违背誓言,哪怕再痛,她也会替自己活下去。可是,她根本就不爱惜身体,拿她的生命来折腾他。
“我不相信。”绣儿摇头,冷冷打量了他一眼,“绣儿不会再相信三哥了。”如果她不是晕倒在雨里,如果不是她差点死在水里,他还会出现吗
安越泽心里越发沉重,偷偷离开确实是他做得不对,可绣儿总该是要长大的。一生长路漫漫,她总该会遇到风雨的时候,他不可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她得学会自己对面对世间所有的难事。只有她长大了,他才走的安心。
其实他一直没离开,只是偷偷跟在她身后,有多少次她摔倒在地,他都想冲出来扶她,可又怕一片苦心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