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习幕摇摇头,说道: “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很多年前,肝脾之处就一直会隐隐作痛,那时候为了和大哥争权,我一直忍着。见到你之后,我只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也一直没说,昨日实在是忍不住疼痛了。”
云涟渐渐红了眼,哽哂地道: “傻瓜,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不想说,那个时候,你是那么怀念他。我若说了,只会更加增添你的烦恼,我宁愿你相信我是好好的,至少他走了,还有一个好好的我陪在你身边。咳咳 可惜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想陪你把余下的日子走完,现在看来,我只能先走一步了 ”
云涟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看着景习幕憔悴沧桑的样子,更是心如刀割。摇头哭道: “不会的,习幕你不会有事。恒君走了,难道你还忍心先我而去,看着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到最后吗?”
景习幕伸出干枯的右手,想要触碰云涟的脸颊,云涟连忙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景习幕气息微弱地道: “涟儿,我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离开孩子们。
可是上天注定我只能与你相处那么长的时间,时间一到,就要把我们分开了。对不起 对不起 ”
云涟握着景习幕的手,已然泣不成声。
“涟儿,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就快要走了,请你告诉我真实的答案,好吗?”
“好!好!”云涟连忙点头。
“涟儿,你这一生,是爱我多一些,还是爱他多一些?”景习幕睁开浑浊的双眼,一瞬不转地看着云涟。
云涟呆了,她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究竟是爱恒君多一些,还是爱习幕多一些,只怕云涟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这辈子爱过两个男人,一个是赫连恒君,一个是景习幕,可是她究竟爱谁多一些景习幕看着云涟呆楞的模样,有些失落地笑了笑,说道:“涟儿,不论你爱谁多一些,我这辈子都只爱你这一个人。我对你的爱不比他少,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云涟赶紧点头。
景习幕想起过去的事情,又虚弱地笑了笑,说道:“涟儿,你还记得那年在烽火台上的事情吗?那时你怀着岚儿,我和敏敏大婚在即。”
云涟轻声说道: “我记得,记得那个时候你说,为博美人一笑,就是放弃万里江山也值得。我知道,你做到了。”
景习幕点点头,说道: “我说过的,就一定能够做到。涟儿,为了你,我真的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愿你相信我是爱你的……很爱很爱你……咳咳……”景习幕猛咳两声。
云涟连忙弯下腰拍拍他的胸膛,说道: “我信,我信你。习幕,我也爱你景习幕笑了筻,原本承受着痛苦的表情显示出几分轻松,他气息微弱地说道: “涟儿,即使你是骗我的,听你这么说,我也很开心。”
云涟说道: “习幕,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爱你。为你生下林儿和心儿,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因为爱你,真的 ”
景习幕内心一阵激动,伸出手虚弱地道: “涟儿,让我抱抱你,我很久没有抱过你了。”
云涟俯下身子,靠近他怀中,让他用手臂圈住自己,静静地聆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景习幕沉重的呼吸阵阵传来,云涟知道他已经睡着了,静静地移开他的双臂,直起身,为他盖好被褥,走出房间。
房间外边,赫连楚岚和景林表情凝重地站起一起,景心红了眼低声呜咽,太医孟非一脸悲伤难过的样子。
云涟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看了孩子们的样子,也忍不住伤心问道:
“太上公他究竟是什么毛病,真的没有救了吗?”
景心扑在云涟身上,哭道:“娘,孟太医说爹是肝毒扩散,发现的时间太晚,爹的时日不多了。”(注:肝毒指肝癌云涟脸色一阵苍白,眼泪就要掉下来。
孟非叹口气,说道: “太上公操劳过度,肝毒聚集已久,现在扩散开来,一旦八心,就、就 ”
云涟声音颤抖地问道: “他、他还有多长的时间?”
孟非低下头,沉重地说道: “最多三个月…… ”
云涟踉跄一步,差点又要倒下。
孟非叹口气,说道:“太后,太上公时日不多,微臣只能尽量使他在最后的日子少受些肝毒的折磨。太后和皇上,想办法让太上公最后的日子过得开心些,或许能够延长些时日。恕臣无能,臣告退了。”
就这样,在春季将去,夏季降至的时候,景习幕走完了他生命的全程,平静地舍上了双眼。在他生命的最后,云涟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直到他哂下最后一口气,疲念地含上了那双凹陷的眼睛。
云涟没有哭,因为泪水早已流尽。入殓那天,景心嘶哑的哭喊声一直回荡在云涟的耳际。云涟平静地站在棺木前,看着身着白衣的宫人将景习幕的遗体安放在棺木中央,为他轻轻盖上被褥,然后安静地合上了棺木。
景习幕躺在棺木中的最后一副模样,深深地印在云涟的心底。
墓穴早已建造完成,按照习俗,云涟不能跟到下葬的墓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