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狠心地牺牲了,如今却……想到黛玉的决绝,贾母只觉一阵阵的心痛。
“老太太,我们这次在京城可算是丢尽了脸面啊,这以后只怕连出门都被人戳脊梁骨啊!”贾赦摇着头,似乎觉得非常耻辱,心里却打着另外的算盘,那王夫人最是个精明的,这既然能算计到黛玉身上,那林丫头身上应该也有不少的油水,可怎么听说昨天的那些古董都是假的,而那最重要的匣子里竟然不过是几封林如海的手书罢了,难道真是这王夫人贪心太过了吗?贾赦有点儿不敢相信。
“事已至此,再互相埋怨还有什么用?如今倒是该想想法子怎么挽回声誉才好。宫里娘娘那儿只怕日子也不好过,还是先拿几千两银子给娘娘送去,也好让她上下打点一下,虽然降了位分,到底还是皇上的身边人,宫里的事情,说降说升,还不是得皇上一句话吗?重要的是要把皇上身边的人都打点好了。”贾母强自挣扎着坐起来,原本纷乱的心也渐渐冷静下来,头一件事,想到的就是元春,如今这府里没有一个能支撑局面的,也只能靠这位娘娘了,自然不能让她倒了。
“是,儿子这就让账上先支五千两银子。”贾政答应着,他不通庶务,哪里知道这过了一个年,账上也剩不了几个钱了。
“罢了,这个钱就不要从宫中出了,这几年家里也是艰难的,凤丫头当着这个家也不容易,我这里还有一万银票,你拿五千两去托人带给宫里的娘娘,剩下的只交给琏儿,让他去打点你太太的事情吧!”贾母说着一边让鸳鸯去开了自己的箱笼,取了一万两的银票出来。
贾赦在旁边几百个不满意,凭什么母亲的体己都便宜了二房,跟她要几百两银子讨个小妾她都推三阻四,如今这二房一出事,居然出手就是一万两。心里想着,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听得要贾琏去打点,顿时有了主意,这银子经了贾琏的手,还能少得了他这个做老子的吗?这么一想,贾赦倒觉得平衡了一些。堆了笑问道:“如今这二太太不在了,这管家的事……”
“琏儿媳妇是个有才干的,就让她且全都担起来吧!”贾母一眼便看透了贾赦的心思,心中厌恶,因熙凤一直跟着王夫人管家,因此直接都交给了熙凤,贾赦讨了个没趣,暗道这王熙凤虽是自己房里的,但这管家却明说着是帮二房的管,如今交给她一个人不仍旧是换汤不换药吗?想想王熙凤最近,虽然对自己和邢夫人态度有所好转,但涉及银钱的事情却毫不含糊,想来自己也捞不到多少好处,登时便沉了脸立在一边,也不在多话了。
贾政听贾母安排的井井有条,便也放下心来,忽而想到今日早晨跪求黛玉之事,便问:“母亲,外甥女儿那边如何?她可答应……”
“答应?”贾母反问道,憋着的怒火立时便发泄了出来,“你那二太太如此欺负她一个女孩儿家,你还指着她答应去给二太太求情,这下别说求情了,她还要算起了总账呢!四十五万两银子,还清了,她要立刻搬出府去,回林家的旧宅子,我那可怜的外孙女儿啊,就这么生生地被你们逼走了,”贾母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想起黛玉说走,她的心里也是有几分舍不得的。
“什么?四十五万两银子?这可和我们大房没有关系,外甥女的钱,我们可是一丝一毫没动的,更何况我们手里又哪来的钱呢?”贾赦一听要钱,立刻脱清了关系,开玩笑,他们没有得到一点好处,如今却要出钱,这可是万不能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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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王氏疯癫玉会颜岚
上回说到贾母和两个儿子商议黛玉那四十五万两银子的事,贾赦一听急忙撇清了关系,声明那笔钱大房里是一分不用,而贾政也苦了脸,道:“那笔钱本来是用在了修建大观园上,如今这一时半会儿,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弄那么多钱去。”
“我也知道你们都没钱,可那林丫头说的决绝,府里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少不得要她去王爷和皇上面前讲讲情的,二太太若是能放回来了,那林丫头亲自保了二太太出来,那我们府里欺负孤女的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说到底也都是为了府中好。我这里本来还存着那林丫头三万银子,我再添上四万,官中出三万,凑十万两;另外大房再拿出两万,二房拿出三万,好歹凑够了十五万银子,先还了这一部分,剩下的说不得要政儿给他先打个欠条了。到时候宽裕了再还也不迟。”贾母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想着先哄了黛玉去救出王夫人。
贾赦一听还是要自己出银子,虽然是两万两,却仍然不依,道:“凭什么要我出钱,当日那林丫头来时,我们可是一文钱也没见的,这会儿倒好,反倒让我们白白掏两万两出来,那三十多万可全是二房用了的。”
贾政也很为难,“老太太,不是儿子不肯出,实在是……”贾政平日里只知道和养着的那些文人清客们吟诗作赋,并不管银子钱的事情,自己就是攒下几个也有限。
看到两个儿子这个时候还在互相推脱,贾母不由沉了脸,道:“老大,娘娘如今就是贾府的靠山,没了娘娘,这府里一倒,你打量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别以为我在这深宅大院中,就不知道你打着娘娘的旗号在外面干的那些好事。没用的就别说了,这两万银子明日必得凑齐的。”
看贾母发火,贾赦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答应着退到一边去了。贾母又看着贾政道:“我知道你手里是没银子的,只是你也想想,你那太太连林丫头手里的钱都不肯放过,她会是没有钱的人吗?你也到她屋里看看,好歹找了她的体己出来,暂时先填补上,好歹这如今也是为了救她出来。”
“是。”贾政答道,贾母的话倒果真提醒了他,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进过王夫人的房间了,不过里面的一些暗屉暗格什么的,他倒是还没有全忘。
却说贾母安排妥当,也觉得累了,便让他们都散了,并让贾琏抓紧时间去牢里打点,不管怎么说,也是贾府的当家太太,终不好让她在牢里吃了亏的。可令贾府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凑齐了十五万银票,连同欠条一起交到黛玉的手上时,贾琏也终于打探出了王夫人的消息,她竟然在牢里面疯了。
原来昨晚周正源将王夫人及周嬷嬷、周瑞家的并几个婆子及金钏、彩云带走后,直接将他们送进了大牢中,因知道贾府在京里也算是有些势力的,更何况这王夫人还关系到王、薛两家,便也没给她们带枷锁,只交代牢头将她们分别关在几间牢房里,便呵欠连天的和王承业道了别,各自回府去了。
那王夫人得知自己从黛玉处得来的古董竟然全是假货,而那本以为藏着几百万银票或有稀世奇珍的匣子里竟然只藏了一卷书册,只觉得气血上涌,一口气晕了过去,虽然经了一路的折腾,又被投到牢房里也没能醒过来。
而那牢头不知是无意也不知是故意,那么多的婆子丫头,偏偏把王夫人和周嬷嬷关在了一起,那周嬷嬷想到太太当初允诺的好处,不但一个也没有兑现,事情出来后却还要拿自己一家当替罪羊,不但要害了自己,还要害自己的儿子儿媳,便气不打一处来,趁着王夫人昏迷,自然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脚,好在那王夫人并没有知觉,因此也不算受罪。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那王夫人才渐渐醒转过来,虽已经是白天,但牢房中也不过一扇狭小的窗扇,又是背阴处,是以牢房中昏暗一片。王夫人醒来,揉揉眼睛,再看看自己竟然躺在地下,一时恍如在梦里一般,朦胧中叫道:“金钏、彩云……”四周静寂无人回应,那周嬷嬷早就蜷缩在牢房一角迷迷糊糊地入睡了,这会儿听的王夫人的声音,却也懒得理她,转了个身又进入了梦乡。
王夫人见无人答应,心中生气,这才渐渐清醒过来,猛然发现这竟然不是日常睡觉的拔步床,用手一摸身下居然就是单薄的稻草,便有些明白不过来,因看到墙角里的黑影,便过去拍了一下,问道:“这里是哪里啊?金钏和彩云呢?”
周嬷嬷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道:“牢房,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二太太呢,还金钏、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