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自重。”薛蟠哪里能听进去这些话,眼见得李夫人如花容颜,带着薄怒嗔色,更是别有一番韵味,早已是魂魄皆酥,只求能春风一度。因此口里只道:“没人,你救我一救。”便又铺了上来。李夫人低头,灵巧地由其腋下滑了出去,口里却做惊慌状道:“薛公子,你别这样。”稍一停留,见薛蟠又扑上来,这才开门向外跑去。一边走一边叫喊着救命!
薛蟠看她跑出门去,不但不觉着不妥,反而大笑道:“好,好,这个有趣,爷喜欢!”随即追了上去。另一个房间的富春、富锦听到响动,出来见此情景慌忙拦住薛蟠,劝道:“大爷,快别追了,这只怕不妥。”薛蟠哪里听得进去,一脚一个将两人踢开一边道:“滚开,别败了爷的兴致。”
这时,已经有铺子里的伙计听到动静出来了,见薛蟠如此,忙都躲了,只心里为那李夫人担忧。李夫人也许是环境不熟,再加上身娇体弱,跑不了几步竟被薛蟠追上,一把抱在怀里,就将嘴巴凑了上去。李夫人一行哭一行挣扎,虽然女子体弱,那薛蟠一时之间竟也没能占到便宜,不过将李夫人袖子撕裂了一截罢了。
两个人正自撕扯之间,却见那李公子不知怎么听到动静,怒冲冲进到了后院,见此情景,更是目眦欲裂,大声喝道:“你这恶徒,还不快放手。”一边呼喊着,一边顺手从墙边捡起一根拳头粗的木棒,上来照着薛蟠的后脑勺就是一棒子下去。薛蟠应声倒地,立刻便有暗红色的血迹流了出来。
看着倒地的薛蟠,李公子也不由地吓傻了,好半天,手一软,棒子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惊魂未定地抱住扑身上来的李夫人。
“爷,爷,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妾身刚才……刚才……”下面的话羞于出口,李夫人不由扑倒在丈夫身上痛哭起来。
这边富春富锦等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愣了半天,明白过来时薛蟠已经躺在了地上,忙都围了上来,扶起薛蟠叫道:“大爷,大爷……”好容易薛蟠睁开眼来,只觉得眼前好多星星在飞,耳边嗡嗡作响,抬头看到搂抱在一起的李公子夫妻,又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奴才,瞪眼怒骂道:“都围着我做什么?爷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们都给我干看着不成?还不都给我上。”
众豪奴看薛蟠粗声粗气骂人,知道他并无大碍,发一声喊,各拿了短棍、匕首之类,向李公子二人冲去。薛蟠见势还在后面喊道,“小心点,伤了大爷的美人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立时便有人上来,想要将李公子夫妇二人拉开,没想到那位李公子看似弱不禁风,竟然还会点武艺,他将夫人护在身后,很快便将要拉开他们的豪奴打倒在地。众人一见,顿时便顾不得许多,一股脑全都上去了。双拳难敌四手,那李公子渐渐力有不支,哪里还能护住夫人,一个不小心,自己被人一棍打在后背,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薛蟠在旁边地下坐着,大叫了一声,“打得好!”正想强撑着爬起来,忽然觉得胸口一痛,身上的力气便恍似被一点一丝抽走了一般,渐渐地软倒在地上。更多的血从脑后的伤口流出来,渐渐地,地下已然洇湿一片。
可是那边打红眼的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此刻,那位李公子已经被打倒在地,拳头、脚、棍子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脸上,鲜血几乎湿透了他的蓝布衣褂,挣扎了不久,他就不再动弹了。许是看出了他的异样,富春伸手叫停了众人,伸脚轻轻在他身上踢了踢,道:“喂,你小子还敢撞死?你给我听好了,敢动我们家大爷,这就是下场。”
“爷,爷,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啊?”被两个小厮拉着的李夫人看到丈夫倒在血泊中,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试图过去看上一眼。可却怎样也挣不开两边的钳制。
“富春,他不会是死了吧?”看着地下的血人,一个小厮有点发怯。富春愣了愣,似乎想起了当年在金陵打死冯渊的情景,一时也有点发憷。颤颤地蹲下身去,伸手在李公子的鼻子处探了探鼻息,却发现他已然没了一丝气息。
“大爷,他死了。”富春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回头向薛蟠禀报,这才发现薛蟠也倒在地上,身下一片鲜血淋漓。“大爷!”富春的脸色这下完全变了,再顾不得地下躺着的李公子,立刻吩咐道,“富林,快去请大夫,富锦还有你们几个,快跟我抬大爷回房去。”众小厮看他面色如此凝重,再见到薛蟠身下的血迹,已是吓得心惊肉跳,拉着李夫人的两个小厮这会儿也什么都顾不得了,随着众人一起将薛蟠抬进房里。
那边李夫人得了自由,遂扑倒在自己丈夫身上,使劲摇晃着他,希望能将他摇醒,可李公子早已经没了心跳,身体一夜慢慢凉了下来,已然是被众豪奴给打死了。李夫人扑在他的身上,直哭得死去活来。丫头小雪在廊下也站了一会儿,只是惧怕薛家凶奴,不敢上前,这会儿看夫人哭的如此伤心,也走上来扶住她。想到虽然跟着爷和夫人不久,但他们待她也算好的,免不了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正想劝夫人节哀,却听得夫人边哭边在自己耳边交代了几句话,小雪点点头就跑出了薛家的首饰铺。
大夫很快就请来了,看到院中的场景,那大夫吓了一跳,遂不敢进去。那富林几个哪里还容得他说回去,直接就将他架到了薛蟠的房间。大夫无法,只得放下药箱,过来为薛蟠看视,却见薛蟠面上已经没了一色血色,连嘴唇都透着惨白,大夫摇了摇头,翻了翻薛蟠的眼皮,又把了把他的脉搏,随即摇头道:“不中用了,准备后事吧!”说着背起药箱就要离开。
富春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大夫道:“怎么会不中用?刚才还好好的,大夫你给好好看看!”
“是呀,刚还有力气骂我们呢?别是你这大夫医术不精吧!”有小厮不以为然,可却在别人的瞪视下噤声了。
“这人失血太多,脉搏几乎都摸不到了,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老大夫一边捻着胡子,一边摇头。
“大夫,这怎么可能呢?我们爷的身子一向是极好的,你看,大爷他还在流血呢?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止了血吧!再不止血只怕真的是失血过多了。”富锦有些气急败坏。明明不大的伤口,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呢?这才多大会儿,薛蟠身下的床单已经变成红色的了。
“好吧!”老大夫也没别的办法,只得赶紧倒了草药,帮薛蟠止血,可也不知怎么的,薛蟠的血仿佛不能凝固一般,依旧汩汩地流出来,敷上的药几乎都要被冲开了。
“罢了,我看你们还是切几片参片,给他吊着口气,赶紧让他的家人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吧!”再一次为薛蟠敷上止血的草药后,老大夫把着薛蟠几乎摸不到的脉搏,摇头叹了口气。也不叫人给自己打水洗手了,竟不顾众人的阻拦,径自掉头去了。
几个小厮都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没了主张,哪里还有之前打人时的张狂,他们一向是以富春富锦为主的,这时自然向两人讨主意。而这两个素日皆是仗着薛蟠狐假虎威,这会儿哪里还有像样的主意,还是之前那位黄掌柜,看他们无人出头,少不得张罗着让人去切了参片塞进薛蟠口里,又让他们回去向薛姨妈报信。
小厮们都是猴精的人,知道这一去轻则挨骂挨打,重则丢了性命,因此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去。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之声。
“不是说这里打死人了吗?凶犯在哪里?苦主在哪里?”
“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见过官爷,妾身正是苦主。”是李夫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