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剑一直闭着眼,简单把车开进小区,停到楼下,他才睁开眼来,一时有点不适应下午时分从西方射进车内的强光,眼本能的眯了眯。这一睬,看到小区的大门外有辆车停了下来,车门一开,出来的那人是他老婆。
康剑怔住了,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在上班吗?
紧跟着,从车子的另一侧下来个男人, 身材瘦高,面容清俊,举止间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冷漠的男人走到白雁面前,低下头,象是在叮咛白雁什么,白雁摇头、眉心拧着。
男人很体贴地挪了个方向,替白雁挡住西射的太阳,从口袋里掏出条手帕。
白雁低下头,接过手帕,拭着眼泪。
康剑不知觉坐正了身子。他没见过这男人,可是这男人却让他嗅到一股不正常的气息。
他可以忽视陆涤飞的威胁。他有种本能的直觉,不远处这个冷漠的男人远比陆涤飞危险太多。
冷漠的男人也许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眉宇间溢满了爱怜与温柔。
这是送白雁纸玫瑰的男人吗?白雁急着离婚,是为他吗?
康剑的心突地象被什么紧紧地压着,压得他都无法呼吸,搁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两个人站得那么显眼,简单也瞧见了。
他胆战心惊地偷眼瞟向康剑,不敢出声。下车不好,不下车也不好,手握着方向盘,眼帘低着,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面替白雁捏了把汗。
跟着康助几年了,瞧着他现在是面无表情,可是就在这张空白的面皮下,一座火山正在急于喷发。
终于, 男人上车了,默默凝视着白雁,有点割舍不下的抿了抿唇,把车开走了。
简单悄悄地吁了口气。
康剑“砰”一下推开车门, “咚”地甩上,迎着白燕走了过去。
简单不敢久留,如蒙大赦,飞快地把车驶离风中心。
白雁理头走路,没看到前面有人。不留神撞上了康剑。
“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也没抬眼,让过康剑,又往前走。
康剑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过头。
康剑愣着了,白雁看着他的眼神是鄙夷的、愤怒的,如同看着一个恨之入骨的仇人。
“白雁,怎么了?”他皱着眉头,问道。
“没怎么,我只是在深刻反省。”白雁瞪着他,抽回手,没有上楼,而是走向小区里的一个八角亭他跟了过去。
“反省什么?”
白雁深呼吸,目光咄咄:“ 我在反省我是怎么沦落成一个小三的。”
“不要胡说。”康剑面容一僵。
“我有胡说吗?”白雁音量突地一高, “你是别人深恋两年的男友, 就在结婚前一夜,你还和她一夜狂战四回,以至于早晨匆忙离开时,婚戒都丢在了她的床上,你体贴的女友还特地送到了我的化妆间。我看着她,真是又感谢又愧疚。我是和你结婚了,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婚姻会弄成现在这样。我检讨,我反省,原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胜利的小三。”
康剑沉默着,耳朵、脖颈胀得通红, 而面容却白的吓人。
白雁冷笑, “你心里面是不是在猜测我到底知道多少?康领导,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还要多太多。可是我一直隐忍看不说,因为这不是些什么有趣的事,如果决定要分开,何必弄得太难堪。可是我今天不想忍了,你知道吗?你……你的前女友抢了柳晶的老公。你听到没有,柳晶的老公呀,柳晶爱了十四年的老公,以为会跟她到牙齿掉光的老公。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你是个聪明人,想到没有?”
康剑一言不发,其实,他能说什么呢?他已经窘到无地自容了。
白雁两眼通红,愤怒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也不去拭,两只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她哆嗦好一阵儿才说出话来。
“这一切都是你,罪恶的源泉是你,是你……”她才指着康剑的鼻子,哭着喊叫着, “我只有柳晶一个好朋友,可是她却因为是我的朋友而受到这样的伤害,你……说,我怎么对得起她。她现在很痛苦,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想自杀,我想留下来陪陪她,她却要我滚……我是根杂草,你怎么踩我没什么,可是柳晶不行,李泽昊是她的全部……康剑,我真的挺恨你的……”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 嘴巴里呜呜开了,眼泪一路小跑冲出眼眶。
康剑没有动作,麻木了一般,眼睛发直,耳朵里嗡嗡作响。
好一会,他才想起来伸手去抱白雁。
“不要碰我, ”白雁往后连退几步,环住双肩,好象他是瘟疫一般, “我不想和你再有牵扯。我要离婚,要离婚……”
“白雁。 ……”康剑咬着唇,不放弃地又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