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得很重?
是,一定是她伤得很重。
不想叫他瞧见,怕他担心,这才过门不入。
流云为难答道:
殿下面色红润得很。
倒是太傅的脸愈发白了。
归云书茫然地扯了扯衣袖,袖上墨痕点点,恰似梅花。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衣袖,眼前浮现惨烈的冬日与怒放的腊梅。
还有那执意为他折下最高一枝梅花的戎装少女。
她怎么会走?她怎么可以走?
出了什么事?
人心有定。
如果她的心不在他这儿,那又会在谁那儿呢?
仆只听闻今日圣人又赐殿下十二面首。
归云书静默一瞬,踉跄站起身来。流云想去扶他一把,他却摇首缓步走向庭中梅树之下。若非流云瞥见他手劲之大足以将手中笔杆握断,怕也要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骗了过去。
先生,您可还好?
还不到梅花盛开之际。
久未出门的归太傅向上抬着他细嫩白皙的颈子,用他浅色的瞳仁捕捉暮春时节最后一丝日光。他企图去嗅梅花的香气,毫不意外,什么也没有闻到。他伸出竹子般清瘦的手臂,轻挼下几枚青绿的梅叶。
尚可。
流云刚要放下心来,归云书一口鲜血喷在树枝之上。
倒比记忆之中迎风怒放的寒梅还要哀艳。
乒里乓啷,鸡飞狗跳。
后续如何李琮并不知晓,也无暇多顾。
自那日出宫回府后,昭阳公主托言身体不适关门谢客,那可是一天都没出过门。皇帝赐下大批名贵药材嘱咐她好生休养,她看也没看一眼,扭头便与面首寻欢作乐。
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她可要好好玩几天才是!
于是,当安乐公主李宝珍因三番五次被拒之门外而怒气冲冲翻墙而入之时,她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淫靡绮丽而又情色风流的行乐画卷:
一青年女子身着华服,发丝高束,斜倚在黄花梨木制成的美人榻上,她凤眼微眯,手捧书卷,时不时低下头去从身侧侍候着的清俊小厮手心中将清甜多汁的葡萄卷入口中,时不时地还会故意舔舐那双白如玉雕的手,惹得少男心动方寸大乱。
塌前正有十二个衣着暴露,动作大胆的面首为她大跳艳舞,那一层薄衫根本挡不住男人们胯下春光无限,更何况他们早就恨不得把自己扒个干净,好让公主殿下里里外外看个透。
哦?宝珍今日倒有雅兴来本殿这儿?
安乐公主早就猜到李琮安然无恙,不过是找个借口躲躲清净,可她没想到昭阳这小日子过得也忒舒服了些!若在平时,李宝珍必定是要抱怨几句,此番情景却是大不相同。一想到毕竟是有求于人,她便堆起一个笑来。
瞧瞧这跳的都是什么呀?年前京中就不时兴了!还是我来带昭阳玩些更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