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琮一听就知道他这是找事儿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嬉皮笑脸地哄他道:
太傅何至于此?您永远是公主府的贵客。
她说话客气,手上却不客气。
归云书病弱体虚,在床上的时候她都不敢用多大力气,怕把他那细腰给折断了。
李琮脚一勾,手一卷,归云书就半跪在她膝头。他的眼部线条风流而又多情,但他眼里的光却冷得很,两相调和之下,做成个又无辜又勾人的绝妙神情。
心知肚明。
她对他要说什么话心知肚明,他对她知道她晓得他要说什么心知肚明。
阿琮,我只问你一句话。
李琮的心脏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回忆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被砍掉头颅的女孩儿,绝望的惨死动物般的呐喊。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无法诉说的情感。
云书,你知道我的答案。
归云书偏过了头,不想让她看到他眼中涌上来的热泪,他想问那么一句话,就那么一句。
殿下当年所言可是骗我?
那时,他是温文尔雅、钟灵毓秀的青年先生,她是聪慧敏锐、勤学善问的少年学生。她与他之间有相熟相知的欣赏与仰慕,有朦胧而又美好不堪戳破的情思。
他曾对她讲,你我师生,万万不可。
从那之后,是长达数年的故意冷落,视而不见,装模作样。
这些年来是真心还是假意?是命中注定还是阴差阳错?处于因缘两端的她和他,真的能分清吗?
云书,我有过那么多男人,只有你在我心中是不同的。
可你我之间横着的牵绊太多,我无法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若你想要一纸婚约,我可以给你。可今日你心心念念的东西,焉知不会成为束缚住你的囚笼?
归云书的眼泪止住了。
李琮松了一口气,说:
这是我第一次见太傅哭。
也是最后一次。
归云书的脸上浮现出支离破碎的表情,李琮有心安慰亦不知从何说起。她以为这几句真情流露就能唬住归云书,未曾料得他紧接着发难道:
殿下属意的驸马是哪位郎君?
李琮开始撕自己的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