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丁少安等人已经等候在海滩上。
黄鼎旺嘱咐华良:到了炮舰处,若时机不便,就回来,明天我找官府去交涉。千万别蛮干。
华良点头听从。一行人上了小艇。
小艇先是沿着海边走,到了海湾的一端,出海,往外海划了约二里远,掉头,向洋人炮舰划去。
炮舰上灯火已熄,像一口黑森森的巨大棺材,漂浮在水上。
一行人把小艇轻轻靠上了炮舰的船尾。华良和丁少安下到水中,躲在船身之下,向船头游去。
不一会儿,二人摸到了船锚,顺着锚链向上爬到锚链舱的位置。二人扶着锚链,站在船体凸起的一道边沿处。再向上,是一丈来高的光滑船壳,没有可以攀附的东西。
丁少安皱起眉头,认为无计可施,却见华良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副带绳索的飞钩,精钢的爪尖在月下闪着寒光。
见此,丁少安暗想,这外乡小伙果然是个惯走江湖的。
华良并不着急甩出钩索,而是又掏出几枚石子,趁着海浪声降下的间隙,往上方丢了一枚。
笃,石子落在甲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上方没有动静。
华良又扔了一枚。没有反应。歇了一会儿,扔第三枚,依旧没有动静。
华良终于把飞钩甩了出去,钩爪准确地钉在了船沿上,随后他便攀援而上,如灵猴一般。
丁少安紧跟其后,攀着绳索费力爬上甲板,有些气喘,心脏紧张地狂跳。却见华良蹲伏在地,安稳平静得像一只黑猫。
我先去探看一下。等我。说罢,华良蹲身猫腰,向船尾溜去。
不大会儿功夫,他溜了回来,低声问丁少安:杀过人吗?
一听此话,丁少安顿时觉得心脏要蹦将出来,额两边太阳穴也突突跳得厉害。他对华良摇了摇头。
华良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有个守卫坐在主桅杆下打盹,你去把他解决。尾舵处还有一个,由我来。要一齐动手才行,吹哨为号,你听见哨声不要犹豫,立即下手。
丁少安从怀中掏出菜刀,双手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菜刀给我,你用我的。华良把自己的匕首交给丁少安,换下他的菜刀,又用手指点了点丁少安的心脏位置:从这儿,给他来两下。
不着急。华良拍拍他的肩,教他调匀了气息,又鼓励道:我们一定能救出你四妹。
对,救四妹。救四妹。丁少安重复着话语,下定了决心。
走!说罢华良再次向船尾溜去,丁少安不敢落后,也学华良矮着身形,向主桅杆低下摸去。救四妹。救四妹。他默念到。
越接近目标,丁少安越沉稳下来,因为他听到对方发出轻轻的鼾声。
月光下,丁少安看到了那名守卫粗鄙的长着横肉的脸,一支洋枪横搁在他的肚皮上。丁少安盯准对方胸膛,高举起匕首,手心汗水已浸湿刀柄上缠的布条。
“嘘”,口哨声响起,声音不大,但无比清晰。
丁少安举起的匕首,挥了下去。许是手发软,许是扎到了硬处,刀尖扎在守卫的胸口,却无力往下送。
横肉守卫吃痛,“啊”一声惊醒过来。
丁少安着了慌,只怕对方再喊叫,径扑上去,以身体死死压住守卫的面部。匕首竟撇在了一边。
那守卫声音被闷住,双腿开始乱蹬,眼看丁少安压他不住。
好在华良来得飞快,拾起匕首,给挣扎中的守卫,快速做了个了断。
感觉到身下守卫确实没了动静,丁少安翻身仰面倒在甲板上,浑身已似虚脱,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