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解救莫莉,其实并非难事,只需飞天檐蛇莫大出手,上房、下药、翻窗、开锁,定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治安官怀特为人正派,跟别的白人有极大不同,他从不歧视华人和其他有色人种。
仅这一点,就让辜义雄等人不忍对怀特使用种种暗地里的伎俩。更何况,在押的嫌犯倘若逃走,治安官怀特恐怕就要担上极大的罪名。
如何既救出莫莉,又不让怀特落难,叶韶城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和怀特当面商议,为上。
入夜,叶韶城只身前往治安官怀特的家中拜访。
怀特敏锐觉察到,叶韶城有机密事宜要谈,于是摒开家人,把叶韶城带至书房。
叶韶城还未落座,便开门见山告诉对方,自己和朋友们打算解救莫莉。
被暗杀者,竟然想解救杀手,堪称奇事。治安官怀特虽心中惊讶,但面容看不出任何波澜,他请叶韶城坐下,细细陈述。
叶韶城在沙发上坐定,身子微微前倾,恳切道:我想,你一定清楚,林地里射杀“巨熊”的人,并不是莫莉。
怀特不置可否:我如何判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官、以及关注此事的大众,会如何判断。
对此,叶韶城心里早有应对,他当即回答道:林地里的脚印你一定勘验过,当时凶手距离“巨熊”只有四英尺,我们从弹孔的角度反推回去,凶犯的身高至少是六英尺。
怀特抢先替叶韶城补充道:而莫莉的身高只有五尺四寸,所以她不是凶手。
叶韶城有些吃惊:原来,你也想到过这一点。那,林地谋杀之事与莫莉无关,就不用我再费口舌了。
怀特果断地摇摇头:这只是你的推理。你所谓的凶手脚印,有可能是任何其他不相干的人留下的,因此,这当不成铁证。
叶韶城不甘心:可是这前后两次,行凶手法完全不同,法官应该也很容易想明白这一点。至于,她打伤你手下的警士,我们愿意替她赔偿。重金赔偿!只要这名警士不追究,我想,法官会网开一面的。
怀特再次不置可否,而是陷入了沉默。
治安官怀特背对着油灯,叶韶城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他在琢磨着什么。
良久,怀特才再次开口,提的却是不相关的话题:叶先生,你知不知道,郎农在这一带非常有势力?
叶韶城不明怀特用意,但照实回答:有所耳闻。我听说,他在此地矿业、地产、铁路等方面,都有投资。
那你应该清楚,莫莉的案件一定会受到郎农势力的影响。它的结果,绝不是推理或者证据,或者良知,就能够左右的。怀特提醒道。
叶韶城听出了弦外之音:怎么?难道郎农要从中作梗?
治安官怀特叹叹气:坏就坏在她不该宣称,郎农是她的生父。你想想,他怎么可能让莫莉走上法庭,把这层关系,在公众面前抖露出来?
叶韶城彻底明白了怀特想表露的意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郎农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他要何时动手?你……你是否也参与其中?
叶韶城突然意识到,如果郎农要对莫莉下手,怀特必然是郎农要重金收买的对象。
不过,叶韶城心里清楚,并不需对怀特的为人过多担心。
如果,治安官怀特已被收买,就不会把郎农在背后搞鬼的事情对自己如此坦白。显然,这位警官在重金诱惑之下,保持了他正直的本色。
此时,治安官怀特拿起手边的一本书,翻开,露出两张支票,言道:在你到访前的五分钟,郎农的手下刚刚离开。郎农要求我,明天在押送莫莉前往沙加缅度的途中,制造一起“意外事故”。
叶韶城看到,一张支票上的数额是一万,另一张数额是五千,显然,数额五千的那张是给怀特手下人的。明天,将有两人共同押送莫莉。
怀特进一步解释:如果我不收这钱,郎农一定会再想其他办法,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所以我爽快收下支票,让他误以为事情十拿九稳。
叶韶城能感觉到,怀特的语气透着几分轻松,于是问道:想必,先生你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在郎农的眼底下瞒天过海?
怀特以十分肯定的口吻道:郎农虽然权势很大,但,这小小的白柚木镇,却是他的触角难以到达的地方。
叶韶城想继续洗耳恭听,看看怀特明天会如何安排一场“意外事故”,会如何让莫莉获得自由,怀特却不再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