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见,你有这么一套大道理,何苦不去说给铁弦听,让他直接开门,便没有这些不必要的损失了呢?两军交战,不可能没有伤亡,战士伤是正常的,百姓伤那更正常了。siw”我抬头一看,却见朱颜血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轻蔑的扫在我脸上,“不能帮忙就算了,这种时候还要拿自己的一套道理来说教,那你来替我们想个办法,怎么才能不伤及百姓就攻进城?”
“我……我们?”我看了看朱颜血,又看了看朱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颜血得意道,“我的所有属下全都归了王爷,这大军有我的一份子,为什么不是我们?”
朱棣黯然道,“我的人全都是北方人,会水性的极少,朱副将的下属们自幼生长在南方……她这次帮了大忙。”
“我们马头峰下便是几条河流,我的兄弟们全都是在水里度过的童年。”朱颜血扬着下巴,傲慢的说道。
我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扭头便往外跑去。正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确实越龙城。他见我满脸悲愤,连忙拦住我问道,“怎么了?”
“你们一起瞒着我,是不是感觉很好?”
越龙城奇道,“什么事瞒着你了?”
我回头一看,朱棣也追了出来,也懒得再继续问越龙城了,扭头便跑了。
第228章48撤水(1)
朱棣对着越龙城道,“算了,让她去吧。”
而越龙城看了他一眼,却依旧向我追了过来。在我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锦衣卫便有一个关于追捕和逃脱的训练,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我逃不过越龙城的追捕,而他从来都能在我手上逃脱,为了这一点,我时常与他闹别扭,后来我便认了,我在这方面永远比不上他,他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在一条小溪边将我拦住。
“放水淹城的主意是我出的,不告诉你也是我的提议,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去阻止。如果你要责怪谁的话,那就责怪我好了。”越龙城挡在我面前,右手习惯性的摸着自己的剑鞘。
我不禁冷笑,扫了一眼他的刀鞘,“我有多久没有见到你了?原来你一直便在忙这个。怎么,你不止要隐瞒于我,还要与我拔刀相对吗?”
越龙城脸上一阵红,将手从刀鞘上移开,“漪儿,这是战争,容不得你任性。”
“爹爹从前训练我们的时候,总是说我们俩的缺点,我太过敏锐,而你,太执着你的原则,凡事只顾结果,不顾过程,即便伤害到无数人也在所不惜。”
越龙城直视于我,淡淡道,“赫连,是因为离开锦衣卫太久了吗?你忘了吗,这本来就是锦衣卫署给我们的定位,它就是要把我们培养成这样的人啊。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宁愿错杀一百,不要漏杀一个,命令,执行命令。这一切你都忘了吗?”
我浑身冰凉,看着越龙城,满脑子都想起从前训练之时的情景,流血,伤人,乃至杀人。越龙城是最忠诚的锦衣卫,现在他在朱棣的手下,成了最忠诚的战士。他说的没错,他做的也没错。
“你没有忘记,我也没有忘记!是你自己没有弄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燕王是在打天下,你以为我们此行志只在赢得战争吗?如果赢了战争,输了人心,将来他怎么在皇位上征服这天下?为什么李景隆带着六十万大军却不堪一击,而铁弦不过带着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这济南城却怎么也攻不下来?”我抓住越龙城的衣领,狠狠的提了一提,又把他往后推了一把,越龙城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呆呆的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百姓们是无辜的。”我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往树林深处跑去,越龙城再也没有追过来,只是站在远处,痴痴地望着河岸对面,背影化作一座雕像。
我一边跑,一边含着眼泪,到了林子中,终于忍不住,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朱颜血的山匪手下们因为太过蛮横,又还没有经过训练,与大军根本无法融为一体,只好先被安置在这林子中,远远地便能听到林子里到处都是吆喝声,叫骂声,划拳声,甚至还有青楼女子的笑声,我皱了皱眉,远远地走开了。
我独自在野外呆了一整天,不时地遇到衣衫褴褛的流民,到了傍晚,我身上所有能拿下来送人的东西全都摘下来送给流民了,就连外面穿的一件大袍子都脱下来给了两个孤儿中的妹妹。而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张开双手,仰着头,任凭大雨淋湿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终于,我下定决心,又往营地走去,回去的时候,三保穿着一身蓑衣,站在营地入口,焦急的等着什么,看到我的时候,激动的迎了过来,“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一整天你知道吗?”
“知道。”我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但是我觉得你们应该把人力物力用到怎么继续往城内放水,尽快的攻破城池,让那些百姓少受些苦,而不是用来找我。”
三保碰了一鼻子灰,不再说话,撑开一把伞,打在我的头上,“你全身都湿了,快回去换衣服。要不然会生病的。”
“湿一会就要生病,那那些没有了家的流民,要怎么办,岂不是一个个都要病死?”我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他的伞,往朱棣的营蓬走去,朱棣的帐篷口守着两个侍卫,看到我,伸出宝剑来,“王爷说了,今天不见人。”
我大声的说道,“连我也不见了吗?”
那侍卫为难的说道,“王爷从早上到现在,便都是一个人在里面,连饭也没用。谁也没有进去过。”
“别去碰灰了,也别为难这些小兄弟了,你一早上便在这里发了一通无名火,朱棣在你走后怒气冲冲的回来了,然后显然又后悔了自己没有拉住你,很快便派了几队人去找你,一直到现在可能都还余怒未消呢。”朱颜血忽然从我的身后走来,她撑着一把红色的油布伞,和她身上的衣服颜色一样,即使是在大雨滂沱的雨夜,依旧绚烂夺目。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话说的傲慢,神情也非常挑衅,我不禁道,“管管你的那些手下,这里是军队,不是山头,不要在军队边上吃喝嫖赌。”
朱颜血面色微变,旋即扬起下巴道,“男人们参军打仗本就辛苦,如果再不找些乐子,岂不是要闷死?再说了,那些都是妓女,玩儿了就玩儿了,犯不上你在这里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