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分钟就一点。她会来吗?听说她像打卡钟一样准时。敬桐喜欢有时间观念的女人,但是大多数女人喜欢用迟到来测试男人的耐性,或显示她们的女性特权。
问题是,她会来吗?
从昨天自她家离开,敬桐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百分之九十,他相信她会如约前来,因为他开出的价码显然打动了她,不管她最初的态度多么冷漠和倨傲。
他同时也念念不忘那个眼神充满渴望和寂寞的男孩。祖安的表现虽然没有什么异常,但总让敬桐感到有些不大对劲。
他桌上的对讲机响起时,敬桐正不知第几次又抬起手腕看表。正好一点整。
“何生,凌小姐来了。”他的秘书报告道。
凌嘉茹,果然名不虚传。
“请她进来。”
按掉对讲机,敬桐大步走去开门。嘉茹正好到他办公室门口。
“蒋小姐,有电话暂时为我留话。”他向外面的秘书交代,站到一边。“请进,凌小姐。”
他吸进一口她走过留下的茉莉花香,不自觉地调整一下他打得整齐大方的银灰色丝领带。她转身时,他立刻把手放下,关上身后的门。
“希望我没有迟到。”嘉茹淡淡地说。
“你非常准时。”也美极了。她的长发挽了个典雅的法国髻,髻上插了支玉簪,公主式剪裁的丁香色套装,强调了她纤细的腰身,及膝的裙下,着黑灰色丝袜的腿线条优雅修长。
今天的她俨然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淡施胭脂的脸庞有种成熟女人才有的风韵,和昨天的清纯十分不同,同样迷人。
“”谢谢你的大驾光临。“他为她拉开他办公桌前的座椅,等她坐下,才绕过桌子,坐到桌子后面的高背皮椅。”我想你知道,大楼竣工不久,大部分楼面都还乱得很。“
嘉茹点点头。“我刚才从楼下走上来,大致看了一下。”
她的敬业和专业口碑果然如实。敬桐的办公室在七楼,她竟一路走上来。且不论她亦是金钱可收买的女人,就凭这一点用心,他对她已生出几分钦敬。
“这么大热天的,走上七楼来,你一定累了。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客气,何先生。我相信你的时间也很宝贵,不妨言归正传吧。“
他发现他不大想和她谈生意,想和她聊些别的。例如她的神秘生活、她的儿子、她的一切……他清清喉咙。
“嗯,你对大楼的基本构造观感如何?”
“『捷英』请的是德国著名的工程师,它的坚固自然不需赘言。花岗岩和玻璃帷幕、橡木的组合,相当新颖,独具风格。”
敬桐忽觉他的受宠若惊有点愚蠢。“”谢谢你的称赞。“他尽可能不要表现得太喜不自胜。
她抬一抬下颚。“是你的设计?”
“不敢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提供了一点拙见而已。花岗岩所费不赀,成本相当高,考虑到使用的长久性,我认为值得。而岩石的感觉太硬…玻璃又似乎嫌脆弱,加上坚实温暖的原木,是种调和作用。”
她颔首表示赞同。“或者你自己就可以为贵公司做出独树一格的设计了,何须浪费资源请外力呢?”
“哎,我毕竟是门外汉,出点小主意尚有余力,整体的设计,还是要仰仗你的专业经验和才华。”
他站了起来。他今天穿的是淡灰西装,黄白条纹衬衫配银灰领带,和昨天的深蓝西装、褚红领带、浅蓝衬衫,皆显示出他穿着的考究。嘉茹不禁暗暗揣测是否有个女人为他打理一身衣着。
“我带你上去看看其他楼层吧?”
她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暗暗有些吃惊。那是一只大而修长,但皮肤粗糙的手。像是一个做苦力工作的手。
犹豫之后,嘉茹把手放进他等着的掌中起身。不料他就握住她没有放开。
虽然十分不自在,嘉茹并没有把手抽回来,由他牵着她,到部分还在做内部施工的八楼至十二楼参观。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他每到一层楼都和气、友善地和装修工人打招呼,停下来询问,细听他们提出问题。他叫得出每一个工人的名字,他们也部把他当朋友或兄弟们般。
“你是新加坡来的吗?”她问他。
“像吗?不,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入。”
他的笑容令她心上一阵怦然。当有些工人打趣地问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他笑而不答,只对他们眨眨眼睛。这时她想收回她的手,他却握得更牢。
“不要生气。你不了解这些人,我可以否认,但他们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