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你和祖安和我一起来,他也知道你还需要时间考虑,虽然他迫不及待的想见你。”
嘉茹跌坐进椅子。“要是我不见他呢?”
“他会非常难过,但是他会谅解。他也说了,不一定非要你去见他,他可以来看你。只要看你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要说了。”嘉茹闭紧眼睛,努力设法平定汹涌的情绪。“我并不是不想见他,我想见他想了二十几年。我也曾想过,只要见他一面,一面就好,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又失望。在我完全放下这个想望之后,他突然出现了,我……我没法当那些椎心的痛苦不曾发生过。”
“慢慢来,嘉茹。”他蹲在她身前,握住她置在膝上颤抖的拳头。“你已经在这了,其他就顺其自然吧!好吗?”
她慢慢张开眼睛,望进他温柔似水的双眸。“头等舱和车子,都是他的安排?”
“是我的主意。包下头等舱,让车子直接来接,避开出关的排队等候,都是为了祖安。我们要确定他不受到惊扰,对不对?”
她忍不住张开捏紧的拳头,反手握住他。“你费了这么多心思保护祖安,而你还说我对他过分保护。”
他柔柔一笑。“说是为了祖安,其实祖安若安然自在,你也少了挂虑,不是吗?而且车子能开进停机坪,还是藉助了你父亲的关系。”
她抿一下嘴。“他这么财大势大,只手就可拥有半个世界,他非要见我这个穷亲戚做什么?”
“嘉茹,不要再故意难为你自己。你不是在挑剔你父亲,你是在制造理由好理直气壮的拒绝见他,可是你不会因此比较好过,何苦呢?”
她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真的。
“何况你不是什么亲戚,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呀!”
祖安这时走了出来,一脸的茫然。
“妈,肚子饱了。”他摸着腹部,眼珠子朝阳台转来转去。“红茶呢?咖啡呢?”
“你在飞机上吃了那么多东西,又饿了?”嘉茹站起来。
“他不会非要红茶和咖啡不可吧?”敬桐小声问她。
“他对你是心悦诚服,真的非要不可的话,就看你的了。”她也压低声音。
他眸光闪亮。敬桐了解祖安对她多么重要,现在她放心地把男孩交给他,其意义于他之重,非惊喜二字可以形容。也许皇天毕竟不负苦心人。
虽然五十多岁了,邵逸达看上去依然十分健朗。他年轻时乌亮丰厚的头发,如今教岁月抽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变成雪般的莹白。而岁月留下的则是他眼尾、嘴角和脸部的细细纹路,它们未使他显得苍老,倒是流露出阅历丰富的智慧和练达。他的背仍然挺得笔直,神容有些许憔悴,握着烟斗的手微微颤抖。敬桐宁愿相信那是他听到他女儿已抵达新加坡的缘故。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邵逸达渴切地问。
“很漂亮。”敬桐答道。
“是吗?她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其实她不止是漂亮。她……很难形容,邵叔。她很特别。”
尽管事先已知道嘉茹要来,有了心理准备,邵逸达仍然有些激动不能自己地抽着烟斗。
“邵叔,你烟抽得太凶了吧?医生不是要你戒掉吗?”
邵逸达挥挥手。“别管医生了,他们比老太婆还唠叨。快告诉我嘉茄的一切。”
“我所知道的都跟你说了,邵叔。”
“她妈妈没有和她一起来吗?”
“嘉茹的母亲十年前就过世了。”
邵逸达征了怔。“难怪那时候起,我写的信都退了回来。”
“嘉茄说在那之前,她也没收到过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