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墨一只脚踏进书房,就已经开口对身后的君禄道:“去把今日在花园值守的人带过来。”
君禄应了一声,很快就带了两个人进了书房。
“奴才见过少爷。”两人一起想坐在上面的君子墨行礼。
君子墨也不叫起,只是淡淡地看着下面的两人,然后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都有谁去花园赏景了?”
那两人对视了一样,然后其中一个道:“辰时夫人曾去花园散步,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便离开了,正午之前朱姨娘去花园坐了一坐,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回去了。”
然后另一个接着道:“午后东姑娘去花园散步,遇到了同去花园的大小姐,两位主子在花园稍坐,大小姐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离开,而东姑娘却是一个时辰之后,也就是方才离开不久。”
“哦?”君子墨声音淡淡的,似乎很随意地问道:“大小姐都走了,东姑娘还在哪里干什么了?”
后一个奴才似乎犹豫了一下,只那一下,就感觉到自己头顶上君子墨那迫人的视线,他连忙将头更低下去,敬畏地说道:“大小姐走了之后,东姑娘在哭……”
君子墨蹙起了眉头,回想了一下刚才看见东微茗时她苍白的脸色和微红的眼眶,甚至还有脸色微微的,心里已经初步认定了事情的发展经过,便又问道:“你可听见大小姐和东姑娘说了什么?”
这回那个奴才更加犹豫了起来,很是两难,如果说没听见,那君子墨肯定觉得他说废物,说不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再往上爬了,可是如果说听见了,那就更不得了了,主子说话,他一个下人却听见了,他这是想干嘛?
君子墨见他两难的样子,眉梢一跳,心里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于是先开口让第一个奴才退下,才转头对留下的奴才道:“如实说出来,我不会怪罪你,但是如果敢骗我,你不会想知道你有什么样的下场的。”
“是是,”那个奴才战战兢兢地应着,背后的衣服早已被冷汗给浸湿,他眼里闪过了一丝心虚,但是很快就变成了破釜成舟的坚定,然后垂着头微微颤抖着说道:“奴才那时正在亭子旁边修理花草,大概是因为被挡住了,大小姐和东姑娘都没注意到我,然后,她们开始说话,奴才也不敢贸然举动,所以就隐约听见了大小姐的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君子墨,见他脸上的神色喜怒难辨,一副等着他据需说的样子,他低头又继续说了下去:“大小姐说东姑娘行事太过张扬,说她不过是少爷带回来的一个野丫头,根本没资格在君府里横行霸道,说她没名没分的,其实就是个玩物,就是个替身,等少爷腻了,肯定就会丢掉的,又说府中流传着少爷想要迎娶东姑娘为平妻的消息其实是东姑娘自己放出去的,就为了逼迫少爷娶她,说东姑娘仗着和无垢小姐相似的容貌,仗着少爷的宠爱……”
“够了!”君子墨突然站了起来,低喝一声打断了那个奴才的话,前面的他都可以忍,但是最后的“仗着和无垢小姐相似的容貌”根本就是戳到他的心窝里去,虽然他喜爱的确实是和那张脸,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谁都可以说出来。
“你下去吧。”君子墨挥挥手让那奴才下去,却没有看见他离开之后眼中闪过的得逞的光彩。
温暖的午后,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起来,穿着薄薄的夹袄都有些燥热,君子墨扯了扯领口,有些烦躁地蹙起了眉头。
没错,他从来都是将东微茗当成一个替身罢了,当初看见她那张脸,他就毫不犹豫地将她带了回来,可是替身永远是替身,他观赏把玩,却不会动情,他都从来没想过将东微茗提成姨娘,顶多就是个通房罢了,更不要说娶她为平妻,否则往后无垢进门的时候该怎么办?
他当初一怒之下提出要迎娶东微茗,完全是为了和无暇赌气,以及后来开始操办,也同样是为了激怒无暇,这也是为什么无暇一离京,他就将婚礼拖延下来的原因,他本就是为了羞辱和激怒无暇,无暇不在,这个婚礼毫无意义。
而现在无暇虽然回来了,那天也用这件事羞辱了她,按理他也确实可以举办婚礼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排斥越来越激烈,激烈得让他甚至不想再去东微茗,也不想去见姬无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段时间总是很焦躁,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给忽略了,可是他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真相好像是被笼罩在迷雾之中一样,这种看不清摸不着的感觉让他慌张也让他愤怒,更加让他感到无力。
他在书房里转了几圈,然后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君禄,去让人准备,五天后我要迎娶东姑娘为,”他顿了顿,‘平妻’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侧夫人。”
候在门口的君禄闻言诧异了一下,随后恭敬地应了下来,刚准备回身去准备,又被君子墨出声给叫住,只听书房里沉默了许久,就在君禄以为他不会再出声的时候,君子墨终于说了话,“命人写张请柬,你亲自送去公主府,请珍琳公主婚礼当日务必前来观礼!”
君禄做事很有效率,一个时辰之后,那墨迹还没有干透的大红色请柬就已经握在了无暇的手里,无暇平静地看了一眼,然后就丢在了一边。
席满琯看了一眼她的神情,问道:“
若是不想去便不去就是,反正这张请柬也没用,无暇只当没见过便好。”
君子墨这张请柬可谓十分不合理的,自古哪里有丈夫娶妾却给发妻发请柬的道理?请柬都是发给外人的,这一发,分明是推远了他和无暇的距离,将无暇当成外人来看待了。
无暇平静无波地抚了抚小腹,心里微微刺痛,去还要告诉自己,她不在乎,他将她当外人再好不过,她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亲密的交集了。